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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看罢合卷，是个好故事。

无眉道：&ldo;郑唐天资聪颖，常言说五十少进士，他二十七岁考中前三甲，虽是末名，但也相当厉害了。放到今天，此人四十有余，你们既然可以用障眼法蒙蔽旁人眼睛，年岁这事便算不得什么难题。陈明礼十年不见他这个学生，十年中相貌性情皆可有大改变，你自由发挥的空间也更大些。&rdo;

我刚准备应下来，顺便感激一下这个少年的时候，就听见他话还没说完：&ldo;不过，我也考察了一下你，你十五岁时考过一次春闱罢？似乎是没中榜来着，此后也不见你再次参考，想来是已经认命了。要你去陈明礼那样的老油条面前扮演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似乎有些为难你。&rdo;

我顿了一下，淡声道：&ldo;不，一点都不为难，易如反掌。&rdo;

无眉瞥了我一眼，扁扁嘴巴，没再说什么。

我默默跟玉兔坐一块儿去了。

我招待无眉同我们一起吃了饭。这少年吃饭的口味极其怪异，只吃白米不吃菜，且一定要将筷子插入米饭正中，专挖米饭中间的饭粒。

他的手法相当好，中间一小柱米掏空了，外面一层还不崩散。他再拿黄酒将米饭浇松，压实了嵌入几颗小红枣，吃几筷子后便拿了碗去窗边，整碗倒在了墙根处。

&ldo;我吃好了。&rdo;无眉放下碗筷。

玉兔批评他：&ldo;小无眉，你为什么只吃这么一点，还将粮食倒在了外面？这样是长不高的，如若是一只兔子只吃这么一点，出洞时也跑不过其他的兔子，会很跌份儿，没有面子。&rdo;

我回忆起以往被压醒的时光，看了玉兔一眼：&ldo;这就是你兔形这么胖的理由？&rdo;

玉兔想了一下，勉为其难地承认了：&ldo;嗯……&rdo;

无眉很难得地笑了一下：&ldo;我不靠人吃饭，是靠其他的东西养活。&rdo;

他那个笑容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眉往我这边望了望：&ldo;人神有别，我走的路在六界之外。道不同，此事成后我们也无缘再见，但是‐‐&rdo;他咳了一声，干巴巴地道：&ldo;你们请我吃饭，我可答允你们一件事。&rdo;

玉兔疑惑道：&ldo;六界之外？&rdo;

无眉面无表情，看他如看一个傻瓜：&ldo;天地五行能跟我说悄悄话儿，你信不？&rdo;

玉兔惊道：&ldo;这，这么厉害？&rdo;他斟酌了一会儿，惴惴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把语气压了下来：&ldo;比谢樨还要厉害，嗯……更厉害一点点罢？&rdo;

我：&ldo;……&rdo;

我注视这个少年，隐约想起了我少年时看过的一些奇谈。

有一说是世界分神、魔、仙、妖、鬼、人六种。神为远古洪荒时的夸父、女娲之类，俱已消隐在古往今来、四方上下的宇宙中。

我和玉兔这样的，叫做仙。

林裕那种，虽为皇帝，身后护佑着一国龙脉，与仙界有勾连，但仍旧是个人。凡人中也有修仙者，只求无穷无尽的寿命，不再有肉体凡胎之苦。

人与神仙看着差别是挺大的，但要同归于这六道之间，有各自的来路与去处。

而有一类人，眨眼间能断天地五行、举手投足能读懂六仪星盘，在他们眼中，万物都能说会道、因果齐全，更不会被方寸芥子间的事所束缚。神仙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凡人则更入不了他们的眼。

好比一个算命的，学破了头学得个六爻，给人看命时，有八或九成能说中，剩下一成不中的时候，要归结于运气不好。但对于一个踏入了六道之外的人，命格都是坦然呈现在他眼前的，无数种可能得以被窥见，不存在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