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磊,这套怎么样?”沈蒙蒙指着窗户俏皮的问。
他隔了片刻才沉声回答:“嗯,不错。”
“那你回头看看阿,看外面干吗?”她最讨厌他这样,明明连看都没看,也会告诉她不错,包括逛街都是如此。如果不看就能做出决定,那还要他来干嘛?
他回头看看她指的窗台,扬起眉来,耳边还是沈蒙蒙笑着幻想的声音:“窗户后面咱们可以做休息区,弄个阿拉伯长毛毯铺上,再挂一套玻璃岛的手工玻璃珠帘,到时候你靠这里看书,我在那边上网,旁边再趴上咱们家的乖哥伦布,好的幸福哦,你说怎么样?”
“嗯,好!”他宠爱的看着她飞扬的笑脸,还有单纯明亮的眼睛,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莫名的为她一双眼睛着迷。亲吻她的眼睛是他那段时间最快乐的事,哪怕在项目谈判失败时,只要亲吻她的眼睛,也能在瞬间把垂头丧气的他变得开心。
那不是他人生最悲苦的日子,最贫困艰难的那段早已掀了过去,可是,最后的幸福却给了一个没有陪他走过艰苦时光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跟言情
小说一样恶俗,可是现实中却总在不停的发生,他以为自己会憎恨那个女人到极点,可是,他没有。正如现在站在沙盘前听蒙蒙讲话,坦然,从容的笑,好像没有看见刚刚站在其他男人身边的她。
那个男人大概就是在她电话里提过的金龟了。
这就是人生。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慢慢随时间流走,每个人身边也各自有了符合自己命运的人。
过去只是记忆,早已不是当年眼中的样子,再想留恋也别回头,回头了,会破坏最初的美好,失望而归。床头灯还在昏黄亮着,他回头瞥了一眼坐在床边还在研究卷宗的梁悦,她正一边不停的啃右手的指甲,一边皱眉看案例,地上四处散落的都是不知名的某公司资料。
郑曦则也把身子探出被子,从床头拿过烟盒,摸个打火机把烟点着,又啪的一下把打火机扔回原处,声音慵懒镇定,低低问:“你今天看到他了?”
梁悦推了鼻上的眼镜,视线都没离开手里的卷宗,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似的答应他,之所以有点含糊不清是因为指甲还在啃。
话音停了好久,他才又说,“房子的全款本票我放你包里了,明天记得快递过去。”
她顿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算是证明自己听到了,把手放开面色平静的说:“嗯,明天我先划一半给你。”
“你明天开庭?”看她没有睡觉的意思,他又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不,旭贸理赔案子下个星期开庭。”她又开始咬指甲。
“你们所儿就没打算找法院的人公公关,喝喝酒?”他了然笑笑,心知肚明她为何如此紧张。
“盈盈和韩离去的,听说中院的邢院长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就算公关了也不可靠。我想我还是得准备一下。”她双眼不离卷宗,声音也是四平平稳。
“嗯,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他不等她回答回手把灯关上,转个身,背后依然是沙沙的翻书声。
独坐梁悦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出现蜂鸣声,昏暗的床灯也变得模糊,她阖了阖酸涩的眼睛,疲累的把眼镜摘下,幽幽昏黄的灯光总让她产生一些错觉。不管多少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们第一个家,一个连日光灯都没有的10平米小房间,每到夜晚时分也是同样昏暗的灯光,总能让人温暖心安。如今床边的落地灯是意大利名师杰作,但是灯光却冷得要命,不管换过多少灯泡,就是感觉不到当初那种甜蜜的味道。
也许,曾经拥有过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只要,你没得到。
国贸四周铁架高楼丛生,连接cbd主干道的两边更是万金难求一块空地,所以有无数个企业想在此地挤一块巴掌大的办公区来向世人标榜自己雄厚经济实力。确实,在这个地段上行走的男男女女都是高高昂着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无论他们从事怎样的工作,骄傲的连眼睫毛都是空的。就像当年梁悦跟几个姐妹们说接到了offer要到国贸上班时,手机那边响起一阵狂呼,你丫走个狗屎运了。
有走运吗?也许吧。
梁悦那时候应聘的是严规律师事务所的行政助理,换句大众能听明白点儿的话就是一个打杂的小妹。有文件的时候负责打文件,没文件的时候负责倒茶水,如果连水都不需要倒的时候,还要记得帮收拾卫生的张阿姨倒废纸篓。
不过能从那时候撑到今天,她也算为严规的元老级人物了,连老板韩离都不得不在年终尾牙时候单独包个大红包来表彰她,以表示自己对她的青睐和赞许。
“梁律,鸣达的案子我跟完了,报告给您放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