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治再也不管那么多,伸手拽她,那纤细如玉的腕子扛不住他那个力道,半个身子都险些被拖出去。
“大庭广众的,你是想要怎么地?!”女声一下拔高了三四分,那双妩媚的眼似笑非笑的斜睨他。
他松了力道,宝馨使劲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却扛不住他的力道。他看似放松了力气,却始终虚虚的圈在她的腕骨上,怎么也不肯松开。
这么场闹剧,不能持续到巡逻的士兵跑过来。方英壮了胆子,到自个扬起脖子都不能仰望到的大太监,放下身段,低声下气道,“厂公,太子爷今个出来,您看……”
太子的脸面不仅仅是自个的脸面,而且还是皇家的脸面。哪怕皇爷再不喜欢这个太子,但是只要太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他就会维持这份脸面。太子的罪名不会找,到时候明面上自然一股脑的推到别人身上。
到时候顶锅的,指不定就是他这位西厂厂公了。
这道理,方英觉得冯怀不可能不明白。都坐到这位子上,要是连这个都看不透,就白搭了这幅心肠。
果然冯怀从地上抬头,他的目光没有半丝感情,一眼瞥来,叫方英心肝忍不住发颤,“那你去请太子爷放我起来罢。”
人跪那儿也不是个事,何况太子还是跑到冯怀女眷那儿,闹出去了,还真难看。方英一路小跑着过去,看了以内车内,如遭雷击,只是好歹口舌还知道自个的作用。劝朱承治放冯怀起来。
朱承治微侧过头去,“让他起来,孤亲自到他府上,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扣着那皓白的腕子不肯放开。
一行人到了督主府,冯怀的督主府修的宽敞豪华,一路走来小桥流水,江南园林的秀美应有尽有。
到了花厅,冯怀请朱承治坐下,宝馨的手还是被他紧紧扣住,他眼睛不离开她片刻,似乎只要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这等的惊喜于他,哪怕只是个梦境,他也欣喜的沉迷其中,不肯醒来。
宝馨坐在朱承治手边的圈椅上,她不看他,整个都靠坐在圈椅里头,脑袋上扬,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脑袋上头的帷子。
斥退左右下去之后,室内就陷入到诡异的寂静里。
朱承治只是看手里的人,不肯分出半点于别人。冯怀坐在下首,端起茶盏来,慢慢的啜饮香茶,丝毫不去管朱承治眼下只想和宝馨单独相处的心思。
过了良久,朱承治终于开口,“厂公下去吧。”
冯怀一哂,他瞥了眼宝馨,宝馨两眼看了过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若是她不表露出这半点的意思,他是绝对不会下去的,哪怕对着的是太子,他也不会轻易让步。
冯怀退出去之后,花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朱承治深深吸了口气,手臂抬起来,抚上她的脸颊。手掌发颤,几乎快要捧不住她的脸颊。她似乎还是以前的模样,柳叶眉,圆杏眼,可仔细瞧在眼里,他喜极了的心里又生出浓厚的惧意,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南柯一梦,等到醒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捧住她的脸,仔细的端详。掌心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活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活着的。
朱承治嘴唇半张,湿热从眼下蔓延开来。他一把将她拥住怀里,忍不住失声痛哭。
宝馨被他实实在在的压在怀里,脸颊浮上他一丝哀戚,她闭上眼,任由自己倒在他的怀抱里。
这么多天压抑在心里的悲痛和绝望终于能在此刻得到稍许的释放,朱承治痛哭过一场之后,捧住她的脸上下仔细打量,瞧瞧她到底有没有不妥。
他端详的很仔细,甚至连她脸颊上的红晕是胭脂还是她原本的气色,都不肯放过。
不得不说,她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甚至她的气色比之前更好。他仔细看完,又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失而复得,这原本莫大的惊喜到了此刻已经泛起了些许惊惶。
他怕这是梦,但如果是梦,又甘愿沉迷在里头,再也不愿意醒来。
宝馨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他抱的太紧了,恨不得把她给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我听说,殿下这次发了大脾气,打杀了不少人是不是?”
冯怀的眼线已经安排不到东宫里,但东宫那儿运出不少死人,还是能探查到。
朱承治没有说话,宝馨叹气,“殿下小时候吃过苦,也该明白下头人的无奈,惠妃娘娘叫我去,他们只是伺候我的,难道还能在那个时候以下犯上,拉住惠妃娘娘不成?”
朱承治浑身一颤,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目光上上下下在她的脸颊上逡巡,“你生气了?”
开口,他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
旋即他望着她的脸,又笑起来。他捧住她的脸,感受属于生命的热度。他掌心摩挲她的脸颊上,“你活着,你还活着,真好。”
他话毕,那双如漆的眼里,升起星星芒芒的光芒。他站起来,虔诚的低头看她,“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第116章实感
只要她还在,还有什么是不好的?朱承治紧紧握住她的手掌,眼睛眨也不眨,目光黏在她身上。
宝馨也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他低头往她掌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
“殿下坐下吧,您这么站着,腿脚也受累。”宝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