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桓容让步可以,王谢高门想要插手北府军,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想入军中历练?
可以。
全部做个文吏,有品无权,资历一到立即送走,连军权的边都沾不着。偏偏做得光明正大,让旁人无可指摘。
郗愔固然您年事已高,人却半点不糊涂。甚至可以说愈发老辣圆滑,正经诠释出什么叫厚黑。
在他身上,桓容着实学到不少。
惊叹佩服之余,又不免有点头皮发麻。
谁敢把这些手握重权、环海臣服多年的大佬不当回事,早晚要吃大亏,甚至会不知不觉就一脚踩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朝会之上,天子丞相各怀心思,不是出于故意,太极殿上空仍罩下一层低气压。
群臣绷紧神经,奏事时干脆利落,能说两句绝不说三句,十个字能说清的,绝不多加半个字。其简洁高效,让桓容都是一愣。
因今岁暴雨大水,十余个郡县的百姓受灾。朝廷下达严令,地方治所不敢怠慢,救灾工作很是到位。
不过,光明的背后亦有黑暗,功劳的反面也有害群之马。
朝廷三令五申,仍有以身试法之人。
贼匪多数当众处决,犯法的官员和地方豪强却不能立即处置。尤其是出身士族,哪怕品位不高,甚至早已经没落,都需上禀建康,由天子决断。
“杀!”
表书内容十分详尽,这些人的罪行历历在目。桓容没有任何犹豫,当殿下旨,方列明其上者,尽杀!
“罪重者,家人连坐,流刑!”
这些人不是能力才导致救灾不力,而是实打实的贪墨灾银,趁天灾霸占田地,强逼灾民为佃户。
如此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今日纵容他们,必会予人“天子心慈手软”的印象。今后再下旨意,也会被认定是“雷声大雨点小”,以身试法这会变得更多。
“由三省派下官员,同各州刺使详审。罪证确凿,定斩不饶!家人连坐流刑,男子充军边州,四代之内不许出仕!”
对于前几句话,群臣皆以为然。
但是,四代不许出仕?
朝廷选官自有章程,罪人的后代,庶人出身,地方怎会举荐,中正又如何会品评?
谢安和王彪之都有些奇怪,看向御座上的天子,表情中带出几分不解。
郗超坐在文臣之中,垂眸看着笏板,嘴角微微翘起,始终不发一言。这位年轻的天子,行事常会出乎预料。
想想范公办学,再想想幽州和建康的书院,郗超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就目前而言,这个答案过于惊世骇俗,在心中想想就罢,绝不能诉之于口。否则,怕会引起不少的麻烦。
“朕意已定,照此实行。”
桓容没给群臣开口的机会,命三省草拟官文,随后大手一挥:此事既定,下一议题!
朝会结束之前,桓容命宦者宣读旨意,在群臣头顶落下一记惊雷。
“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为司空。”
旨意十分简洁,掐头去尾,就两个字:升官。
司徒、司空承袭汉制,皆为正一品,仅在丞相之下。
众人从震惊中回神,目光在郗愔、谢安和王彪之三人之间轮转,最终望向御座,实在有些不明白,天子的葫芦里酒劲卖的是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