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没有……”落蘅松开她:“当时在场的,除了你们三位还有很多宫人,宫人离得远,不一定看得清楚,诚宝林那样质问您,那些宫人很可能耳听为实,若是待会儿陛下或者太后娘娘查问,他们很有可能会说您动的手,您就百口莫辩了。”“画眉当时在您身边吗?”罗浅点头:“在!她就在我边上!她能看清楚我有没有推朱才人!”落蘅:“可画眉是怡庆轩里的人,皇上不一定相信她的话。”她沉声道:“现在还有个关键是,朱才人要平安无事。”如果这件事不是罗浅做的,那很明显就是罗潆自导自演,因为朱才人没有必要自己害自己。而且,如果事情按照最坏的结局发展,朱才人没了孩子,罗浅受罚,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罗潆。手段很低级,但只要罗浅撇不清嫌疑,这个手段就是有用的。哪怕朱才人醒来后指责其实是罗潆推的她,可怀着孩子的罗潆有着天然的保护伞。还有就是,朱才人真的知道是谁推的自己吗?皇上和太后很快就赶来的翠微宫。甚至申嫔、伏婕妤、杨婕妤等人也来了,出了这样大的热闹,她们自然不想错过。罗浅也被“请”到了玉庆轩。经过落蘅的开导与分析,罗浅镇定了许多,面对皇上身边大太监吴长进的连连夺问,虽然害怕,但总算是将事情经过给说清楚了,并为自己辩解。“妾身与朱才人同住翠微宫,虽称不上亲厚,可也从未红脸过,这一点方美人也是可以作证的。朱姐姐有孕,妾身只有高兴的份,怎么可能会害她呢?何况当时聚莲池人来人往,妾身便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当着那么多的面对朱姐姐下手吧?”出门前,落蘅特地找了身浅色衣裳让罗浅换上,首饰发饰也只选了几样最简单的,罗浅样貌本就柔美,去年生了一场病后,更是添了几分“病西子”的韵味,此时为自己辩解,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再加上她的说法合乎情理,旁人也觉得不是她。皇帝垂着的眼抬起来,意外地看了一眼罗浅。他甩了一下腰间的玉佩,吴长进意会,让人把画眉和朱才人身边伺候的木香带进来。木香的裙摆上还沾着一些血迹,屋里的太后和申嫔等都不自觉拿起帕子掩鼻。怀着孕的伏婕妤更是偏过了头。木香是朱才人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回答吴长进的问题磕磕绊绊。“奴婢也不清楚……当、当时,诚宝林正在与小主说话,罗宝林就来了,小主本来想走的,罗宝林突然就冲过来,然后小主就被推到了池子里……”她明显因为太过惊慌害怕,思绪混乱不清。吴长进压迫感十足:“你可曾亲眼看到是罗宝林伸手推的朱才人?”“奴婢……奴婢不知道,诚宝林和才人站在一处,奴婢站在她们身后,罗宝林有没有伸手,奴婢看不太清……”诚宝林的身体刚好将她的视线挡住了。木香急得落泪。吴长进挥手,立刻有小太监将木香带下去,他又问画眉。“你是跟着罗宝林一起去聚莲池的,就站在罗宝林后面,你可看清楚了?”其实问画眉就是走个过场,画眉是伺候罗宝林的人,肯定是帮着罗宝林的。谁知,画眉埋着头,支吾半天:“……当时,罗宝林和诚宝林争执了几句,宝林性子急,奴婢也拉不住,等看清楚的时候,朱才人已经落水了。诚宝林也摔了一跤,坐在地上……”罗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画眉的头埋得更低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诚宝林身边的水心过来了。“宣。”水心是来禀告诚宝林情况的:“太医说,诚宝林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几日就好了。”她迟疑了一会:“诚宝林还让奴婢带一句话,想问问罗宝林。”太后阴沉着脸:“你说。”水心小心翼翼地觑眼看向罗浅:“诚宝林想问,罗宝林是不是还记恨去年在家中时,我家小主不慎害得宝林落水之事,所以今日本是想着推我家小主的,却不小心害了朱才人?”罗浅登时就要理论,被跪在她身后的落蘅死死拉住。落蘅听到皇帝似乎笑了一声:“罗家的日子过得挺精彩。”罗浅背后全是冷汗:“陛下,妾身从未有过害诚宝林的念头。”“那你说说,诚宝林和你身边的宫女为何都说是你动的手?”皇帝嘴边的笑意更深:“难不成,你这宫女被诚宝林收买,故意陷害你?”罗浅还真是这么觉得的,偏偏这么巧,今日画眉带着她去聚莲池赏荷,而罗潆和朱才人刚好也在那里。可她不敢这么说。若她说了,那就是她识人不清被一个小宫女耍得团团转,罗浅不想自己的形象在皇上心中受损。落蘅心里无语,偷偷在罗浅背后写了个“朱”字。罗浅立刻道:“可陛下与太后娘娘也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等朱姐姐醒来,定能证明妾身的清白!”她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木香的悲鸣:“才人!”小太监很快进来禀报:“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朱才人失血过多,殁了……”屋里的人皆是一脸震惊,太后更是立即低声念起了佛经。罗浅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怎会如此……”朱才人一死,不久死无对证了吗?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悲惨命运,罗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落蘅连忙抱住她:“小主!”她一脸悲愤地瞪着画眉,又朝着皇帝哭诉:“陛下,太后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去年还在罗家之时,诚宝林害得我家小主冬日落水之事,本是家丑,家中老太太多次嘱咐不可外扬,我家小主孝顺不敢违背长辈意愿,将此事深深压在心底,从未生过怨怼,又怎会过了这么久之后,对诚宝林下手呢?还是在诚宝林有身孕的时候!”“诚宝林说,我家小主是为了报复诚宝林却不小心害朱才人落水,更是无稽之谈。说句难听的,大庭广众之下谋害皇嗣,没有这么蠢的!”落蘅垂眸:“倒是画眉,你之前在怡庆轩只负责院子里的洒扫,与小主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一掌之数,为何今日突然和小主说起聚莲池荷花盛开之事?”她躬下脊背:“仅凭几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就想污蔑小主,实在卑劣!还请陛下、太后娘娘详查!”落蘅说完这几句话,屋里安静了几秒,伏婕妤忽然道:“罗宝林的宫女说的有道理,陛下,朱才人这事虽然可怜,却也不能冤枉了人,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们三位妃嫔,若说罗宝林有嫌疑,诚宝林同样也有啊。”这还是落蘅第一次见伏婕妤,她不由多看了两眼。伏婕妤有孕数月,已经显怀,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皇上似乎挺在意她,听她说完后,先让伏婕妤身边的宫女扶着她,然后才对吴长进道:“将罗宝林送回去,再让太医也跟过去瞧瞧。”他瞥了昏迷的罗浅以及她身后的落蘅一眼:“将朱才人的宫女还有那个画眉,拉到翠微宫门前杖毙,各宫宫人全都去看着。今日聚莲池的所有当值宫人,各打二十大板。诚宝林和罗宝林罚奉半年,闭门思过三个月。”轻飘飘的几句话决定了一些人的生死,皇帝往外走去,其余人只能恭敬地福身:“恭送皇上!”罗浅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怡庆轩。“落蘅?”她惊慌喊人,直到握住落蘅的手才平静下来。罗浅坐起来,这才发现落蘅的脸色很不好。她眼泪立刻落下:“落蘅,陛下是不是不信我?”落蘅想到木香画眉被打死的画面就忍不住犯恶心,她复杂地看着罗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小主,你到底有没有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