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的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字字灼心,当真是字字灼心!
随浅被顾长风的逻辑给气得哑口无言,她觉得他的话全然不对,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反驳。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直到身后顾景桓走上来,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肩膀上,才让她回过神来。
不等她说话,顾景桓淡淡地笑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有如今的成就,顾长风还会对他做出如今种种,那么现在他彻底地明白了。
原来他从未打心底里认可他这个人,尤其是他的过去。
是啊,纵使他今日叱咤风云,是站在云巅的胜者,可也抹杀不了他当年摸爬滚打卑微不堪的过往。偷窃,行骗,肮脏交易,甚至更恶劣的种种他都做过。
而这些,和一个豪门世家的贵公子的行径是毫不沾边的。
大家族的公子就该像随浅一样,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修养,有最正的三观,有光辉的历史,像个王子一样孝顺善良,是正义的化身,受所有人的爱戴拥护,并且以家族荣辱为重,尊重长辈爱戴长辈。
而顾景桓与他的这些标准,一个都不沾边。
不沾边也好,这样顾长风瞧不上他,也断了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缓缓上前,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字一句道,“我顾景桓生于顾家。”
话落,他手指一松,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然而被你们远送美国,所以从那以后你们没资格再训诫我。”
“我顾景桓属于顾家。”又一个杯子被他摔碎在地上。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住他。
“然而被剔除族谱,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不是顾家人。”
“我顾景桓谋于顾家。”第三个杯子被毫不犹豫地摔碎在地上。
“然而被罢免董事长职务,所以从那以后我再没必要守护顾氏。”
“杯子已碎,恩情已断,从今以后,我顾景桓和顾家彻底恩断义绝。”
“所以从今日起,不论我做出什么决策,你们都再没资格质问我。股份抛售也好,不抛售也罢,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顾景桓眉目间闪过一瞬间的湿润,“或许我顾景桓曾经低入尘埃,但今日的顾景桓,绝对有那个能力将顾家彻底毁灭殆尽!”
“抛售股份,只是我给各位的一点薄礼。如果各位一定要把事情做绝,那我们就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啪!啪!啪!”稀稀落落的掌声醒目地响起。
顾泽涛笑看着顾景桓,满脸自豪和兴奋,“说得好!年轻人有这个勇气,和顾家恩断义绝。好!”
继而他的眼中燃起熊熊的火光,“正好我也很想知道,笑到最后的人最终会是谁!”
倏地,顾景桓和顾泽涛目光在空中重重相撞,刹那间擦出了最最猛烈的火花。
……
经过昨日顾长风在顾景桓家大闹一通后,顾景桓和顾家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彻底捅破了。双方连表面的和平都不再,如今已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而在顾景桓连续抛售股份的两天里,许多的传言甚嚣尘上。大部分传言说的都是顾景桓被顾家扫地出门,他本人也即将离开顾氏。
为此顾氏股东纷纷致电顾景桓,就连和顾氏交情不错的合作方都打电话特意过问了这件事。
毕竟顾景桓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一向稳如泰山的顾氏突然大换血,谁都不知道未来顾氏是更上一层楼还是彻底走向衰落。就连顾氏内部的员工都人心惶惶。
就在众人都纷纷猜测的时候,顾景桓也没有像有心人造谣得那样巴着董事长的位子不放。
他第三天就搬出了董事长办公室。他的态度很明确,董事长有能者担,这个职位当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他退而求其次,当个执行董事已经很好了。
于是乎顾氏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现象,董事长办公室空空如也,连续一个星期重要文件无人批示。公司业务全部暂停。
而这一切的最根本原因,都是因为没有董事长!
顾家的态度到现在都不甚明朗。顾家将人罢免,却迟迟不公布谁来接任。针对候选者,外界众说纷纭。有说顾泽涛跃跃欲试即将回归的,也有说顾长风老骥伏枥回来坐镇的,还有说顾家根本没有一个再比顾景桓强,对于罢免董事长一事坚决不看好的。
至于顾家内部,自从那晚顾泽涛表明态度坚决不再掌管顾氏之后,顾长风嘴里虽然说这还有大把人才可用,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都寻不到。
这些日子,顾长风每日在老宅里急得跳脚,偏偏三个儿子都和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个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