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晕了过去,顾泽凯也赶到了。
整整一下午,随浅都不声不响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顾家人或真情或假意的和顾少清告别。
“少清是怎么死的?”顾泽麟擦干了眼泪,平静了情绪,这才走到随浅面前,语气悲痛。
“车祸。”随浅露出浅笑,简单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见到随浅的笑容,顾泽麟瞬间打了个寒颤。显然,随浅口中的车祸不是普通的车祸。
“我马上去查。”
随浅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少清他……最后说了什么?”顾泽麟重新抹了一把脸,悲怆地问。
“他说,对不起您。很感激这一生能做您的儿子。您是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个好儿子。他希望,您能够长命百岁,平安健康。就当从来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吧。”随浅微微笑开,眼神真诚,语气认真。
“少清啊……”一听这话,顾泽麟的眼泪又立刻夺眶而出,“他是个好儿子,他一直都是啊……”
看着顾泽麟坐在一旁暗自神伤,随浅也只是远远地看着,神色很淡然,好像和平时差不多,却又有些什么不同了。
接下里的整个下午,直到入夜,随浅都亲自安排着顾少清的后事,她不哭不闹,是所有人中最冷静最淡定的人。
听说梁可哭晕了几次,醒过来又继续哭,哭了又睡过去。随浅担心梁可这样伤了孩子,立刻将梁可的父母好友全部叫来陪着她。
……
入夜,顾家人都回家休息了。顾泽麟由顾泽涛陪着,在医院里隔壁病房住下。
终于清净了。
随浅想起病房里伤心过度的梁可,立刻脚不停歇地走过去。
梁可的父母和闺蜜方媛都在旁边陪着她,梁可正睁着肿得和核桃似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见随浅进来,梁可父母都客气地站了起来,方媛握着梁可的手,向她点头示意。
随浅走到梁可身旁,静默无言地看着她。
而梁可自她进来,目光也有了聚焦,只是看着她,眼眶又重新湿润起来。
“出去!”喑哑的女声决绝地响起,梁可哭喊了一天,此时嗓子嘶哑地几乎发不出声音。
随浅站定在病床前,没动。
“可可。”梁可父亲梁董轻斥,转而又歉意地看着随浅,“随董,抱歉,可可今天心情实在是不好。希望您能谅解。”
随浅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随浅,我让你滚!没听见么?”梁可嗓音沙哑着怒吼,眼中喷火,几乎发狂。尤其是见随浅又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她撕碎。
“我来看看你。”随浅开口,她的平静和梁可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周围人不免相信了外界关于随浅“冷漠无情”的传言。
“不用你看!少清就是因为你才会死的。他收到一个关于你的快递,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死?早上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对我笑,现在呢?他走了,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随浅,怎么死的不是你!”梁可怨恨地看着随浅,阴毒的诅咒让人生寒。
听着梁可的话,随浅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为了让自己停止颤抖,她狠狠地掐着自己掌心的肉。
“顾少清临死的时候,让我告诉你。好好活着……”随浅攥紧颤抖的手,继续道,“一定要一辈子都幸福。孩子如果你不要了,他不会介意。毕竟你还年轻,将来可以再嫁。这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思。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幸福,没了他我怎么幸福?”听随浅提前顾少清,梁可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弓着身子,将身子团起来,她紧紧地捂着嘴,无声地大哭。
大家都被梁可的悲伤感染,除了随浅外,梁可父母和方媛都偷着擦眼泪。
“孩子我要!我要把它生下来!我一定要!”哭完了,梁可吸吸鼻子,仰起头,一脸坚定。
“少清说听你的,那就听你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随氏都站在你这一边,一定护你周全。”
随即,随浅意有所指地看向梁可父母,“梁董,梁夫人,你们说呢?”
随浅的问话中带着深意,虽说是问他们,但随实际上她并没有给他们选择。
“我们也尊重可可。”梁董叹了口气,心中打消了原本想让可可打掉孩子的想法,最起码现在有随浅参与,他再想轻而易举让女儿打掉孩子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既然你要生下孩子,那现在就好好休息,别再哭了。再哭下去,顾少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血脉就彻底没了。”随浅冷淡地道。
梁可一听到“唯一的血脉”这几个字,身子不由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