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擦干了眼泪,倔强而骄傲地看着随浅,“我一定会生下孩子,好好把孩子养大。时间会证明,这世上最爱顾少清的是我梁可,而非你随浅!”
“拭目以待。”随浅耸耸肩,一脸地无所谓。
梁可终于睡着了,梁家父母对随浅投来一个感激的神色,随浅照单全收。说了声“我明天再来”,脚步沉稳而有力地离开了。
……
空荡荡地走廊里,只有随浅渐行渐远的一个背影。这一层都是VIP特护病房,病人本就少,这个时间更是全都睡了。
随浅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那个蒙着白单的床前,明天,哦,不对。现在已经过了凌晨,是今天了。
今天,眼前的男人就要被火化了。
随浅微微弯起嘴角,将白单掀开,顾少清温暖而清俊的面容再一次露出来。
“少清,原谅我的私心。我想让你的父亲永远记得你,我想让你的血脉延续下去,所以我骗了他们。我知道,你希望所有人都能忘了你,都不记得你,都不会因为你而悲伤,都会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可我不同意。该记得你的人,谁都不许忘了你。”
这一夜,随浅站在顾少清旁边,安静地陪着他,什么都没说。
同样的医院,同样的楼层,同样的病房外,一个高大俊美,面容硬朗如刀刻般的男人躲在阴影里,同样陪了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一夜。
……
火葬场。
很巧,竟然又是上次那个叫刘成的人负责。
见到随浅的时候,他明显一愣,很想说一句“你又来了”,然后似乎想起这个场合不适合说这句话,便也只是冲随浅笑笑。
大火肆意地燃烧,梁可在一旁哭得不能自抑,盛丹靠在路子遇的怀里也压抑地抽泣着。顾家人都来了。
就连顾景桓都带着人来了,他站在离众人很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冷硬挺拔。
火舌终于吞没了那个始终温暖如春的美好男人。
随浅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狂飞舞的火舌,忽然火焰像是活了一样,她的眼前缓缓地浮现出那个人温暖清逸的笑容。
他笑着在火中向她招手,一如那日在马路对面。
她听到他说,“浅浅,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我们永远不告别。”
好,我们永远不告别。
随浅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轻缓而温暖的笑容,一如那个在火中灰飞烟灭的人。
火中的人渐渐消失,散作烟尘。而他临死前那句未开口的话,也化为炊烟再不为人所知。
或许,那个他想说给她听的人,早在他一开口的瞬间就已经知晓。
随浅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久久不散。
火焰熄灭,一切归为静寂。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有那个叫顾少清的人,永远消失在人世间。
“少清……”一旁,梁可已经从嚎啕大哭变成低声呜咽。
随浅走到刘成身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见刘成点点头,她吩咐身后保镖跟在刘成身边,自己转身走向站在远处的高大挺拔的顾景桓。
顾景桓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从里到外的冷峻黑色,将他原本就深沉内敛的气质,包裹得更加神秘。今天他没带保镖,只有他一个人。
“嗨。”随浅扯了扯唇角。
顾景桓凤眸幽深地看着她,古井般的双眼深邃温柔。
“少清死了。”随浅扯出一丝不自然地笑。
顾景桓眼中的温柔更深,心疼更浓。但却全部都是转眼间被更深的深邃覆盖。
“我知道不是意外。”随浅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个子很高,她要仰头才能望见他的眼睛。
“幕后策划的人,我会将他挫骨扬灰。无论他是谁。”随浅轻飘飘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然而每个字却都好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两人各自的心里。
“包括你。”随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