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衣袖将茶盏拂了一地,叮铃哐啷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esp;&esp;容淖摸索了一下,才想起火折子放在了马车上。
&esp;&esp;正要起身出去,帐篷矮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esp;&esp;零星月光与刺骨雪风只灌进来一瞬,便被一双大手按实木门阻隔了去。
&esp;&esp;稳健的脚步声迈至案前,把带来的油灯点上,容淖注视那摇曳的烛火,眼风都没往来人身上扫一下,轻嘲道,“敢露面了?”
&esp;&esp;“上次你很生气,怕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才让底下人出面。”策棱相信她能认出塔图,把选择权放她手里,若她想见他,自会告知塔图。
&esp;&esp;可他等了许久,看帐篷油布上她的身影枯坐半宿,似乎宁愿憋死也不愿同人多说一句。
&esp;&esp;只能他自己来了。
&esp;&esp;策棱问,“床褥不舒服,睡不着?”
&esp;&esp;容淖抿唇不想理人。
&esp;&esp;策棱坐她对面,耐心再问,“哪里不顺意,你给我说。”
&esp;&esp;男人面部线条有棱有角,是很锋利的长相,因此一双黑亮的眸子认真看人时显得格外专注。
&esp;&esp;容淖在那份专注里起了微妙的不自在。
&esp;&esp;她拢紧斗篷,随便找理由,想把人敷衍走,“头发太臭了,熏得睡不着。”
&esp;&esp;他总不能半夜让她沐发。
&esp;&esp;不适合,更不方便。
&esp;&esp;“……”策棱面上果然浮起无奈之色,嘴里出来的话却是,“等着,我去给你烧水。”
&esp;&esp;容淖看他长腿一迈,径直走了。
&esp;&esp;整个人呆了一下。
&esp;&esp;不久,策棱提着两桶冒烟的热水进来。
&esp;&esp;两人对视。
&esp;&esp;策棱轻咳一声,厚脸皮似乎终于后知后觉起了不自在,“自己洗,还是要我帮忙?”
&esp;&esp;容淖面无表情盯着两桶热水,本来是故意刁难他,这会儿看见热水还真十分意动。
&esp;&esp;她自从被‘追杀’开始,一直独身与一群恶徒待在一起。
&esp;&esp;除了动手那天,往常沐浴沐发这种带着隐秘遐想的事她从来不提,怕勾出男人的兽性。
&esp;&esp;平日她顶多自己躲在马车里擦几把身体,头发却是没办法。
&esp;&esp;当真一个多月没洗了。
&esp;&esp;脏到现在她自己都嫌恶心,扎成大辫子死死盘在头顶,许多天不用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