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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第1页）

达丽亚从西多林将军手里接到奖品以后，高兴了一阵子。那一天，她精神百倍，兴高采烈地从校场回到家，眨动着眼睛，把奖章拿给娜塔莉亚看。

&ldo;为什么要奖给你？&rdo;娜塔莉亚惊讶地问。

&ldo;为了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亲家，愿这个狗崽子在天之灵安息！还有这个‐‐是为了彼加……&rdo;她一面吹嘘，一面打开一包沙沙响的顿河政府发行的钞票。

达丽亚就是没有到草地去。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想叫她去送饭，但是她断然拒绝了。

&ldo;您别缠我了，爸爸，我一路上已经够累的啦！&rdo;

老头子皱起眉头。这时候达丽亚为了缓和一下粗卤的拒绝造成的尴尬气氛，半开玩笑地说：&ldo;在这样的日子您逼着我去草地复是罪过啊。今天是我的节日啊！&rdo;

&ldo;那我自个儿去送吧，&rdo;老头子同意说。&ldo;可是，那笔钱怎么安排呢？&rdo;

&ldo;什么‐‐钱呀？&rdo;达丽亚惊异地扬起眉毛涧道。

&ldo;我是问你把那笔钱往哪儿放呀？&rdo;

&ldo;这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我愿意往哪儿放，就往哪儿放！&lso;&rdo;

&ldo;这算是怎么说的呢？这些钱是为了彼得罗才发给你的呀！&rdo;

&ldo;钱，他们发给我的，您就不必操心啦。&rdo;

&lso;可你，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呢？&ldo;

&ldo;您想把这个人怎样，爸爸？您想把钱要过去吗？&rdo;

&ldo;我倒并不想全要过来，不过你说说看，彼得罗是不是我们的儿子？我和老太婆也该有一份儿吧？&rdo;

公公的要求显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达丽亚站在理儿上。她镇定地嘲笑说：&ldo;我一点儿也不给，连一个卢布也不给！这儿没有您的份儿，要有您的份儿，那就会发给您啦。您怎么会想到这笔钱里有您的份儿呢？这是没什么说的，请您别妄想分我的钱吧，您分不到！&rdo;

于是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作了最后的挣扎：&ldo;你住在家里，吃我们的面包，这就是说‐‐咱们的一切东西都是大家伙的。如果每个人都要攒自个儿的，那还有什么家规呀？我绝不准许这样做！&rdo;他说。

但是达丽亚把这个企图霸占属于她的金钱的诡计也给揭穿了。她毫不害羞地笑着声明说：&ldo;爸爸，我跟您又不是结发夫妻，今天我住在您这儿，明天我就会改嫁，看您上哪儿去找我吧！至于说到吃您家的饭，我是用不着付钱的。我给你们家干了十年活儿，脊背都累得直不起来啦！&rdo;

&ldo;你是给自个儿子的，骚母狗！&rdo;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气愤地叫喊道。他还叫喊了些什么，但是达丽亚连听也不屑听，当着他的面，一转身，裙襟一甩，回自己房里去了。&ldo;我可不是那种怕吓唬的女人！&rdo;她嘲讽地笑着嘟哝说。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达丽亚的确不是这样的女人，见老头子一发脾气，就会让步。

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收拾好，准备会草地，动身前他跟伊莉妮奇娜简单地谈了几句。

&ldo;你要多留心点儿达丽亚……&rdo;他请求说。

&ldo;留心什么呢？&rdo;伊莉妮奇娜惊讶地问。

&ldo;也许她要从家里逃跑，会把咱家的东西都卷走。依我看，她这么嚣张不是没有原因的……大概，已经找好了对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就要改嫁啦。&rdo;

&ldo;大概是这样，&rdo;伊莉妮奇娜长叹一声，同意说。&ldo;她就像当长工的霍霍尔一样，见了什么都不高兴，什么都不称她的心……她现在已经是块切下来的面包啦，既然已经切下来了，不管你用多大的力气，也不可能再连到一块儿啦。&rdo;

&ldo;咱们也没有连她的必要！你听我说，老胡涂，如果她谈到改嫁的事儿，你可不要阻拦她。叫她滚蛋吧。我已经讨厌跟她啰嗦啦。&rdo;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爬上大车；他一面赶着牛走，接着把话说完：&ldo;她偷懒，见活儿就躲，就像狗躲苍蝇一样，可是还总想吃香的喝辣的，到游戏场上去瞎混。彼得罗去世后，愿他在天之灵安息，咱们家里再也不能留这样的娘儿们啦。这不是女人，简直是害人精！&rdo;

老头子和老太婆的推测完全错了。达丽亚从未有过改嫁的念头。她并不是想改嫁，她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儿……

这一天，达丽亚整天都很随和、欢天喜地的。就连为这笔钱发生的争吵也没影响她的情绪。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不断地打量着那枚奖章，换了五次衣服，试着哪件衣服更适合那条织着条纹的乔治十宇章带子，还开玩笑说：&ldo;我现在真想再得几枚十字章！&rdo;后来她把伊莉妮奇娜叫到内室，往她袖口里塞了两张二十卢布的钞票，用两只滚烫的手把伊莉妮奇娜的一只疙疙瘩瘩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声说：&ldo;这个‐‐用来祭奠祭奠彼佳吧……好妈妈，请您操办桌追悼亡魂的酒席吧，煮些密粥……&rdo;她哭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儿，眼里还闪着泪花，跟米沙特卡玩起来啦，给他蒙上自己过节才用的丝巾，就像根本没有哭过、没尝过眼泪的咸味似的笑个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