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的伙伴们尚未见过那血腥阵仗。飞星与十二卫也没有。
李恪昭更不会见过。
岁行云想,明年此时,经历逃亡恶战后,如今整个府中所有人里,大概只有叶冉看她的眼神不会变得微妙。
这是行伍者的悲哀宿命,却也是行伍者的本分职责。
翌日天刚蒙蒙亮,岁行云坐在镜前梳头。
容茵从旁递发冠给她时,忍不住笑道:&ldo;想是姑娘习武后精气神不同,虽少了以往那般的皙白娇柔,瞧着却愈发光彩照人。&rdo;
岁行云摸了摸自己被晒成浅蜜色的脸,对着镜中眨眼笑道:&ldo;可不?瞧给我美的。容茵啊,这就是书上讲的&lso;美人在骨不在皮&rso;啊!&rdo;
小半年来,她每晚挑灯夜读时也会教容茵一道识字,如今容茵也稍稍能看些书了。
容茵替她理正发冠,口中嗔笑:&ldo;我看您这位美人就很&lso;皮&rso;!哪有自己夸自己是&lso;美人&rso;的,得矜持,让别人来夸才对。&rdo;
岁行云哈哈笑着站起身,摇头甩开萦绕心头数日的烦乱与异样。
她早就发现,刚&ldo;来&rdo;时这张脸与上辈子只有七成似,如今却是十足像了。
不要脸的说,她这长相是真不差。
可上辈子活到死也未曾得哪位男儿青睐示好,她也不曾真正对谁心动,究其根源,无非就是混在一处的多是军中同袍。
谁没见过对方毫无人性的一面?
彼此交付生死没问题,交付缱绻柔情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她才更明白,自己只适合讨个娇软甜美会嘤嘤的伴侣。
若能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嘤嘤嘤,那说明对方没见过她对敌时是如何狰狞骇人,心硬手狠。
独自迈出南院,岁行云大步流星走过两株随风摇曳的如丝春柳,抬手按住心口。
&ldo;什么面红耳赤,什么小鹿乱撞,风一吹都会散的。&rdo;她小声对自己说。
在通往西院的小径上,岁行云遇见了匆匆寻来的飞星。
&ldo;你那什么脸色?&rdo;岁行云狐疑蹙眉,&ldo;出事了?&rdo;
&ldo;昨日午后,有国都尉官差与仪梁城中卫分头出动,自仪梁东门开始挨家挨户进门搜查。&rdo;
飞星与她并肩而行,边走边道。
&ldo;理由是,近来城中有个窃财又劫色的采花大盗,已犯案数起,如今仍在城中流窜,此次全城搜查正是为缉拿此人。&rdo;
昨日清早李恪昭才随蔡王一行离城,午后就全城搜捕采花大盗?
岁行云心生警惕:&ldo;既说已犯案数起,之前却不见四门张贴海捕文书,毫无风声。等到王君离城才大张旗鼓挨家搜查,这很古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