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赶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江潮生面前停下。江潮生望着忽明忽暗的廊道,摸上下颚的血痕:“守住大门,谁也不准出去。”雅间。扈庭踪走到窗边,望着拍卖台上的有无钟:“柳大人,依你所见,这有无钟是真是假?”“莫惊春”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盏茶,并未答话。楼弃看了他一眼,道:“不论是真是假,都得带回凭黯墟。”扈庭踪不满道:“我在跟柳吹痕说话。”在扈庭踪看来,莫惊春话多些,就是在算计他,话少些,就是在轻蔑他,总之不会有好事。然而,现下坐在房内饮茶的莫惊春,却是衣照雪本人。莫惊春尚且不会对扈庭踪做那些有的没的,衣照雪就更不会了。衣照雪喝了口茶,学着莫惊春的语气:“有什么好说的?扈大人觉得是就是。”楼弃从衣照雪手里接过茶杯:“少喝点吧,都第三杯了。”衣照雪“哦”了一声,不喝了。这场面看得扈庭踪一阵无语,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却在人群里看见一个身形侧脸酷似莫惊春的人。扈庭踪立即拽起衣照雪,打量两眼,又松了手。楼弃差点儿以为扈庭踪看出了什么:“你做什么!”扈庭踪道:“看岔了。”衣照雪不在意扈庭踪的冒犯,又去摸茶杯。楼弃阻止道:“哥哥!”衣照雪讪讪把手缩了回来。虽然“莫惊春”就在眼前,可扈庭踪的眼神仍旧跟在那人身上。往常莫惊春就爱跟他耍花招,保不齐这次也一样?想到此处,扈庭踪拿起搁在桌上的佩刀,盯了衣照雪一眼,出门去了。“你上哪儿去?”楼弃喊道。扈庭踪却走远了,楼弃气恼:“我叫你喝这么多冷茶!哥哥从来都只喝热的。”莫惊春混在搜查的队伍里,镇定自若地往拍卖厅走。他走在队伍最末,准备一会儿再扮做守门魔修,等衣照雪来换他。他身前的守卫拐过转角,莫惊春面前忽然飘散出一片香粉。莫惊春不防,被这香粉呛了一口,而后便感觉晕了起来。莫惊春知道,这是花月族的香粉,有迷幻作用。这东西对他不会起太大的作用,可花月族的东西,又是什么人在使?今夜他是螳螂,难道还有黄雀不成?一双手将他拉进暗间,莫惊春喉咙上多了一把匕首。这屋子正是适才见衣照雪的房间,不久前,他也这样对待过衣照雪。“我问你,被你们抓来的那个花月族,关在哪里了?”是个女人的声音。不是来找有无钟的,原来是来救那位姑娘的。莫惊春想不出是什么人还会搭救花月族,但也极有可能是觊觎啼鹃的能力。他不能辨出来人善恶,想偏头看看那人的脸,可那人却察觉了他的动作,匕首抵得更紧。莫芙璎低声警告:“老实一点。”莫惊春如实道:“她被人救走了。”“谁?”莫芙璎问。莫惊春道:“不知道。”说罢,他拽住莫芙璎的手,银藤柳鞭将匕首打落。莫惊春一回身,反制住了莫芙璎。看清对方的脸,莫惊春却惊了。女子面上两道银月痕,一如照水弯月,说明她是花月正裔。可叫莫惊春意外地却不止这一点,女子的面容,莫惊春是见过的。莫惊春张了张口,一声“芙璎姐姐”卡在喉咙里。可待想到魔宗攻山与她也有干系,莫惊春心里的惊喜便淡了。“花月族?”莫惊春装作不识。莫芙璎不料一个守卫的身手也如此好:“怎么,你要抓我?”莫惊春放开她:“如今人人自危,你还肯来救人,也是不易。你要找的人,在下层左廊尽头的第三个房间里,有个青瓷花瓶,里边放了一颗珠子。你把珠子带走,人在里边。”闻言,莫芙璎却疑:“你不是这儿的守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是谁?”莫芙璎这张脸,叫莫惊春想起朝梦玉满山的花树、蜿蜒的曲水和黄昏时分吹拂的柳风。莫惊春心中感慨万千,却只道:“一个故人。”见莫惊春不欲细答,莫芙璎也不追问,根据莫惊春所说的方向,悄悄赶了过去。莫惊春在暗间沉思良久,向门口走去。他手正搭在门上开了条缝,扈庭踪便迎面走来。莫惊春迅速拾起莫芙璎遗落的匕首,躲了回去。可扈庭踪却一眼也没有看向这边,径直走过。莫惊春望着他远去,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虞粲打了珠帘进到里厅,怀中的黑猫去抓摇晃的帘子,被虞粲放到了地上。装着“久青兰”茶叶的罐子被虞粲捧出来:“喝个茶还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