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埋怨一边煮茶,浑然不知扈庭踪靠近。“好啊你,柳吹痕,你在这里干什么?”虽然衣服不一样,可这身形背影分明就是莫惊春。扈庭踪一把扯过虞粲,不慎撞翻了茶罐,久青兰撒了一地。虞粲张口便骂:“你有病吧?你干什么呢!”如果扈庭踪见过莫惊春的全貌,那他定然会发现,虞粲与莫惊春是何其相似。然而,莫惊春终日戴着蝶面,是以见着了虞粲正脸的扈庭踪,反而觉得二人还没有在雅间遥望的时候相像。扈庭踪后知后觉:“认错了?”主事闻声赶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虞粲指着洒落的久青兰,“他打翻了大人的茶,你说怎么了?”“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主事道。扈庭踪扯谎道:“本统领见这人与今日的逆贼尤其相似,所以跟了过来,不慎打翻了茶叶。”主事解释:“误会了扈大人,这位是我们拍卖行那位大人身边的人。您口中的那位逆贼,我们的人找遍了也没有找见呀。”江潮生最爱喝的茶就是久青兰,这茶弄起来最费功夫,他还非要用雪水。现下弄洒了他的茶,一会儿又要挨骂。虞粲气道:“逆贼?你瞧着我像吗?”虞粲一身艳色绫罗,与逆贼逃犯半点沾不上干系,更像是哪家王侯身边的贵侍。扈庭踪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道:“是我看错了,茶叶我改日叫人送上几罐就是。”虞粲冷哼一身,抱起黑猫,穿过里厅绕了出去。“扈大人,你下楼直奔这里,这是做什么呢?”虞粲前脚刚走,莫惊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扈庭踪不爽道:“抓人。”莫惊春暗自发笑:“那抓到了吗?”扈庭踪咬牙切齿:“没有!”“那就走吧。”莫惊春道,“我把有无钟买下来了,咱们回去请尊主看看。”黄雀后眼看古憔鬼窟那位酆王又抓不到了,扈庭踪也只得无功而返。二人从拍卖厅出去,却发现门口堵了一大群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就是,凭什么呀……”众人吵吵嚷嚷,莫惊春看着赶来的楼弃,问:“他们做什么呢?”楼弃瞧了一眼莫惊春的手腕:“说是在找救走花月族的人。门口让把左手手腕露出来检查,看过了才能走。”莫惊春常戴护腕,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手腕上有疤,可楼弃却知道。莫惊春猜想是过招时叫那人看见了,也不慌张:“这是什么规矩?”扈庭踪难得与莫惊春意见一致:“莫名其妙。”他的手下推开一众人,给他腾出一条路。扈庭踪上前:“你们拍卖行不协助本统领找逆贼,反而在这里忙活。”主事道:“话不能这么说啊扈大人,你的人是跟我们一起找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呀。我们找自家贼人,也是应该的嘛。”扈庭踪颇为不屑,抬脚便走。主事拦道:“大人,还劳驾您抬袖一观。”“你没事吧?”扈庭踪道,“那花月族跑掉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哪有机会带走她?”“我们大人说了,在场之人想要出这个门,都必须一一看过,包括我也不例外。”主事翻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臂,“何况只是翻翻袖口的事,大人又何必跟我计较呢?”扈庭踪满脸不耐烦,敷衍地撩了一下袖子,大步出去了。“我也要瞧吗?”莫惊春问。主事笑道:“耽搁冥督大人了。”莫惊春语气很是轻蔑:“都知道这银铁护腕是我的法器,人前从不摘下,你家大人面子倒是大得很。”主事只笑不语。莫惊春解下护腕,拉上窄袖,底下却是一段光洁皮肤:“行了?”“自然,大人慢走。”主事道。雅间里,江潮生倚在窗边,看着这些人一一受查。虞粲瞧着他的面色:“殿下,这么久都没找到,怕是找不到了。”这个结果让江潮生心底恼怒,但也在情理之中。他道:“这么容易就能找着,那就不是他了。”“其实有无钟失窃,魔宗的人最可疑。殿下应该细细查查的。”虞粲建议。若非见着了那人手上的疤,认定了那人必定是莫惊春,江潮生也要怀疑魔宗。他坐回椅子上,桌上凉透的半杯茶落入他眼里:“这里之前是谁,怎么喝冷的久青兰?”拍卖行所供茶水都配以灵石托盘,可保茶水一直温着。眼下茶盏里的茶水很冷,显然是被人用灵力制冷的。虞粲答道:“是魔宗那两位大人。”江潮生暗道这二人都没品味,久青兰热时有兰桂芬芳,入口苦中带甘,才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