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地方去!”翁齐焱走得太远了,周晚棠只能靠喊,“你救了我,你会收留我吧?”其实严格来讲,并不能算救。周晚棠被这儿的村民用来献祭河神,下山买药的翁齐焱只是嫌他们挡路,这才收拾了人。翁齐焱拎着一包毒草:“不会。”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奇怪,沧桑但有力。周晚棠觉得,这是他不常跟人说话导致的。她道:“你不是这儿的人吧?我觉得你的口音有些怪啊。不过没事,我也不是这儿的人。我跟我哥走散了,你见过我哥吗?他跟你差不多高,比你要……”“见过,”翁齐焱打断了周晚棠的话,朝竹林里一指,“在这儿。”周晚棠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入目却是一具白骨。她登时吓得冷汗直冒,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翁齐焱身边,拽紧了翁齐焱的胳膊。她显然误解了翁齐焱的意思。翁齐焱是想告诉周晚棠,这儿很危险,他更危险,可周晚棠却朝他寻求保护。向来世人都对翁齐焱避之不及,从未有人主动贴到他面前来。尸体摸多了,温热的体温反而叫翁齐焱不适应。翁齐焱道:“你确定你要跟着我?”周晚棠点点头。翁齐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怪笑:“那你就跟着吧。”到了翁齐焱的住处,周晚棠才明白翁齐焱是什么意思。这儿有很多具白骨,周晚棠根本不能分辨出是动物的还是人的。屋子也又暗又潮,连像样的陈设都没有。她走进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大锅里却不是饭菜,黑乎乎泛着恶心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翁齐焱试药都是捡误入啼竹愁的人,年轻漂亮的姑娘还从未有过。他从桌上拎起一把生锈的菜刀,朝周晚棠走去。周晚棠恶心完了,两指拈起不知道擦过什么的抹布,转身问翁齐焱:“水在哪儿?”正欲动手的翁齐焱不料她突然转身:“什么水?”周晚棠晃了晃抹布:“洗帕子、洗衣服,随便什么水,在哪儿?”翁齐焱指了指后院。周晚棠又搜罗出一个生灰的木盆,将抹布扔进去,她这才注意到翁齐焱手里拿着菜刀:“你拿刀干什么?杀鸡啊?你不用特地款待我,而且这刀生锈了,不好用。”说完,她就进了后院,开始从大缸里舀水。翁齐焱盯着那方向半晌,姑娘白皙的手臂如一截玉藕,在清凉的水里动来动去。芙蓉面杨柳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他放下刀,转身进了卧房。门框里消失了翁齐焱的身影,周晚棠这才松了口气。她哥以前骂她不长心眼,她还总跟她哥犟。现在看来,真是一点儿也不错。早知这儿这么诡异,她就躲得远远的了。刚才若非她机灵,翁齐焱的刀就要砍下来了。周晚棠放下盆子,四下寻找出口。翁齐焱又鬼魅一般冒了出来:“你不是在洗帕子吗?”周晚棠背脊发凉,自己给自己壮胆:“我找皂角啊,你这帕子都脏成这样了,还指望我用清水洗干净呀!”翁齐焱走过来,周晚棠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可翁齐焱只是越过她,从窗台上拎出一袋白色粉末。“用这个,比皂角洗得干净。”周晚棠装作无事地接过那东西:“谁把皂角粉搁窗台上?你这儿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讲究。”翁齐焱不说话,只看着她。周晚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也不知道翁齐焱有没有看出来她在装。但好在,翁齐焱没盯一会儿,又回去了。周晚棠不得不真正打扫起这个竹屋来,好在除了门口那堆白骨,她没有再发现其他渗人的东西,目前看来这个人没有吃人肉的爱好。扫完了,天也黑了。周晚棠知道自己趁机逃跑,一定会被翁齐焱发现,届时就跟那些白骨一个下场,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敲开翁齐焱的卧房门:“你吃点什么啊?”翁齐焱不知道在捣鼓一些什么玩意:“我不吃东西。”还好还好,这人说不吃,要是说吃才更可怕。方圆十里,怕是只有周晚棠一个活物,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你不吃,我总要吃吧。”周晚棠道,“你是不是就跟那些修仙的一样,那个叫什么,僻谷是吧。”“是辟谷,”翁齐焱纠正她,“那个字不念‘僻’。”“哦哦。”周晚棠胡乱点头,“那我可以吃点什么?”翁齐焱道:“厨房有面,你自己煮吧。”万幸,翁齐焱叫周晚棠自己弄。要是翁齐焱弄给她吃,她才不敢吃。周晚棠来到厨房才发现,那团细面早就干了,她不确定还能不能煮。她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袋面粉,给自己烙了两个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