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要不要在煎饼里下一点药,迷晕翁齐焱自己好跑。然而不幸的是,她身上没有药,翁齐焱这里又全是药,她猜自己要是下毒,翁齐焱肯定能闻出来。于是,周晚棠还是给翁齐焱端去一份干干净净的煎饼。周晚棠把热气腾腾的煎饼搁到离门最近的桌子上,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那个,今晚我睡哪儿啊?”竹屋下有密室,里边关着试药的药人,按理说那儿才是周晚棠的归宿。翁齐焱站起身来,把桌上的东西揽进怀里:“你睡这儿吧。”“这儿?”周晚棠倒是讲究起来,“我们孤男寡女,你让我睡你屋子里?”“我不睡这儿。”翁齐焱道,“爱睡不睡。”整个竹屋都破旧不堪,大概只有翁齐焱的卧房是不会吹风漏雨的。周晚棠很识时务:“我睡。”翁齐焱看了她一眼,把东西都抱了出去。周晚棠轻声掩住门,下一刻门又被推开。门缝里露出翁齐焱阴暗的神色,周晚棠吓了一跳:“你做什么?”翁齐焱并没有进门,只是伸手,把门边那盘煎饼端走了:“柜子里有被褥,你自己换。”脚步声渐渐远了,周晚棠推上门,从狭窄的缝隙里看翁齐焱。翁齐焱把他那堆神神秘秘的东西一股脑搁在桌上,盯着那煎饼看了半天,最终从厨房找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不是周晚棠自夸,她就算是煮一碗大白饭也是好吃的。看翁齐焱的居住环境就能知道,翁齐焱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一定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周晚棠颇有些沾沾自喜,却仍旧处于害怕的高压之下。她从翁齐焱的柜子里翻出一把小刀,攥在手里往床上一趟便睡着了。静情思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静,翁齐焱没有再害她的打算,周晚棠渐渐放下心来。她没事就打扫打扫屋子,给自己和翁齐焱做做饭,倒比在山下颠沛流离要好过。“喂,”周晚棠喊住翁齐焱,“你有没有什么衣服的,我抱去洗了。”翁齐焱渐渐习惯了周晚棠的存在,他从角落里抱起一堆灰色的道袍,扔给了周晚棠。周晚棠被衣服给蒙住了,她扒拉几下,才重新恢复光明:“你这些衣服多久没洗了?”可以说是多久没洗了,也可以说是洗了多少回了。这些衣服既有破洞、洗的发白,又沾着污渍、脏兮兮的,其中还有很多道袍,款式可以说大同小异。这些天周晚棠见翁齐焱永远是那一身长袍,还以为他从不换衣服,谁想得到他的衣服全都一模一样。收完了翁齐焱的衣服,周晚棠又开口:“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衣服,我可以穿的那种?”翁齐焱听到这句话,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周晚棠立即道:“我也要换衣服的呀,这些天我都是一套衣服拆成两件,换着穿的。”周晚棠本来一身粉蓝色交领襦裙,后来被那群人抓去献祭,又被强迫套上一件大红喜服。她这些天要么穿那件红衣,要么穿自己的襦裙,已经很久没换过衣服了。翁齐焱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姑娘还有这种烦恼。他翻箱倒柜半天,终于从柜子里翻出一团亮色绸缎。这是之前误入啼竹愁的商人的货物,那商人被毒虫咬死了,翁齐焱就把他的料子给拿了回来。“怎么皱巴巴的?”周晚棠颇为嫌弃,“这不是你铺床的被褥毯子吗?”翁齐焱铺床的布料就是这里边的,他当时挑了两批灰色的缝起来,其他的都塞进柜子了。纵然颜色不同,周晚棠还是看得出这些绸缎的织工是一样的。“算了。”周晚棠认命道,“我将就吧。”然而不一会儿,周晚棠又哭着跑回来找翁齐焱。她把手伸到翁齐焱面前:“我的手怎么成这样了!”翁齐焱一看,原来的纤纤玉指如今变得十分红肿:“你没用缸里的水?”周晚棠哭道:“都这么多天了,缸里哪还有水嘛!我去门前那条小溪里洗的衣服!”翁齐焱后知后觉:“那些溪水都有毒,只有再往上一点儿的泉眼是干净的。”“你怎么不早说!”周晚棠大叫,“那我怎么办?”翁齐焱拿出一个白瓷瓶给周晚棠,周晚棠知道这肯定是解药,她伸伸手:“你叫我自己上药啊?”两个人坐到床边,翁齐焱挑出一点白色乳膏给周晚棠抹上。她刚搅了水,手还是凉的,翁齐焱仿佛摸上一截玉如意。可玉如意却嫌乳膏冰凉,缩了缩:“好凉啊。”这话不知道惊着翁齐焱什么了,他把白瓷瓶一丢:“自己涂吧。”“喂!”周晚棠叫他,“我只是说说。”可不管周晚棠怎么喊,翁齐焱只顾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