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水烟,要原路回去,忽然疑惑起来:“不对啊,这大半夜的,他来这儿干什么?今儿也不说我抽水烟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石墙边,一个守卫道。他的同伴嗅了嗅:“好像有股烟味,别是什么地方烧起来了吧?”那守卫道:“烧起来正好,我烤只鸡吃。”他同伴哈哈一笑:“再等等吧,老莫去叫人替我们了。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在这儿守着。”“什么人不要命进的来?”那守卫索性在地上坐下,“值守这么多年,这宝贝就没出过什么事。”“你就懒吧。”他同伴循着烟味走开。莫惊春悄声从后边冒出来,把正打哈欠的守卫弄晕。他没在这人身上摸出钥匙法器之类的东西,倒抖落一地花生仁。一片菱形水晶跟着掉出来,莫惊春看了看,试着把它投到石墙上。一个发光的大洞便出现在莫惊春面前,莫惊春走了进去。一柄断剑被放在正中央的石台上,锈迹斑斑,却发着幽蓝色灵光。莫惊春知道这就是残星剑,朝石台走去。“住手——”莫竟回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将莫惊春扑倒在地。莫惊春滚了个身,对上莫竟回的视线。“胆子还挺大。”莫竟回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敢混进古憔鬼窟偷东西,脸做的也逼真,差点儿就被你骗了。”莫惊春的脸可是货真价实的。他挡开来拦他的莫竟回,银藤柳鞭去缠残星剑,却被莫竟回抽剑扫走。一鞭一剑相抵,银鞭在剑身上擦出火星来,莫惊春借力打力,索性收了银鞭。莫竟回身子朝前一晃,莫惊春便趁此机会闪到石台边。他抬手要拿残星剑,快要碰到的时候,却犹豫了。他这个哥哥做得实在不合格,六年前没能好好护住江潮生也就罢了,六年后一碰面,居然就想着怎么偷人家的东西。莫惊春深觉对不起江潮生,但他却不得不要残星剑。只要能杀了鹿苍,他定然跟江潮生赔罪。然而,莫惊春的手与残星剑只差毫厘之时,一道金鞭打向莫惊春的手臂,蛮横阴狠的力道将他击在墙上,骨头碎裂之声清晰可闻。这一招可比在九蛊道交手时要强上太多,江潮生握着金鞭「偏惊」迈步而进:“表哥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看这样子,倒也不难猜。”无需莫惊春应答,江潮生自己也能说下去,“有无钟要残星剑来修,只是表哥拿人东西之前,怎么先不问问主人呢?别人家的哥哥都疼爱幼辈,你怎么老是做得这么差劲?”莫惊春忍着剧痛:“实在抱歉,我……”“抱歉?”金光作电,攀附着偏惊,随江潮生的步子闪动,“以前是把我赶下山,现在又来盗我灵宝,表哥一句抱歉就算完了吗?哦,我忘记了,在九蛊道,表哥已经偷过一次了。我以礼相待表哥,表哥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不知道古谯鬼窟的酆王是你……”若如知道,可能也没有此行。江潮生却不待莫惊春将话说完,挥起偏惊,又是几鞭子。莫惊春也不还手,任由他打。施暴的人是江潮生,可江潮生自己却红了眼睛:“你作这副样子给谁看?以前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计较,我以为你真对我有多好呢,到头来,还不是跟那些人一样?”江潮生的手一颤,偏惊鞭尾扫过莫惊春的脸,蒙面的黑巾被抽落在地。江潮生看着自己留下的那道红痕,不禁想起来,九蛊道的密室里,莫惊春的鞭子也曾落到过自己脸上。两人心底各有各的五味,谁都没注意到莫竟回见着莫惊春那张脸的反应。江潮生定下心绪,讥讽道:“早就听说,魔尊鹿苍座下有一位鬼面冥督,行事果决、手段凌厉,今日总算得见,真是有失远迎。表哥,你可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叫我刮目相看。”他想掐着莫惊春的手腕把人拉到身边,可没靠近两步,一个黑影却将莫惊春扑倒在地。莫竟回咬牙切齿:“你投靠了魔族?”莫惊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砸了脑袋,疼痛间,他看见莫竟回颈上的长痕,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终于在此刻得到解答:“舅父!”月离于毕,古憔鬼窟的雨总是下个没完,今夜的雨更尤其滂沱。莫惊春跪在雨中,浑身湿透,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往外冒着血。“我自知无颜面见舅父,但还请舅父不要动怒。舅父不愿见我也没有关系,至少让我在门外把话说完。潜入凭黯墟,实在情非得已之策,舅父要打要骂,我都认罚,只是……”圆木旧舍便是莫竟回的住处,在水牢边不远处,又小又潮,他竟然也住了许多年了:“不敢当魔宗冥督大礼,堂堂柳吹痕要做什么,还需要跟我一个看门的禀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