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苍只觉得太过巧合,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柳吹痕知道这是你恩人,所以才以自残来保全他?”楼弃答道:“正是。柳大人待我如亲弟一般,不愿我遗憾终身。”“你们兄弟二人平日里的确亲厚。”鹿苍道,“如果真相就是这样,也不奇怪。”鹿苍不知莫惊春真实身份,扈庭踪却知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莫惊春逃脱:“那你最开始怎么不说?一定要等到千钧一发的时候再说?你跟柳吹痕比亲兄弟还亲,说不定你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你这番话不过是为了保住他撒的一个谎!”说着,他看向莫惊春:“柳吹痕,你可真狠心。不救自己舅父也就罢了,居然连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崽子也舍得,说让他顶罪就顶罪。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一旦跟这个人扯上关系,全都要死!”“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楼弃抢道,“我方才不说,也是心里害怕。你敢随意污蔑我哥,自然我说什么话你也能随意扭曲。莫竟回是花月族,又隐匿在古憔鬼窟,我身为魔宗之人,最好是不要跟他有关系,我当然不愿意说。”“你自相矛盾!”扈庭踪道,“你先说你对他感恩戴德,现如今又说不愿给自己添麻烦。”楼弃道:“哪里矛盾?他是我救命恩人不假,我对他心存感恩也是真,可这不代表我就要毫无保留地帮他。方才那种情况,我明明可以不说出真相,哥哥已经为了救我和莫竟回挨了一刀,就那种时候而言,是最好的结果。要不是你穷追不舍,哥哥何至于受伤?我又何至于说出我跟他的关系?所有人都不能好过,不全都是因为你吗?”扈庭踪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楼弃又道:“尊主如若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几年前古憔鬼窟边境是否受妖狼所扰,派了许多人前去驱逐?”“是有此事。”因为古憔鬼窟只是驱赶而不是猎杀,妖狼窜到他地,害了好一些百姓门派,弄得怨声载道,还引起一段风波,故而鹿苍还有印象。楼弃膝行至鹿苍面前:“属下知道花月族乃是魔宗死敌,古憔鬼窟也不在魔宗交好之列。可属下曾被这人救过一命,求尊主念在属下乃是出于感恩,又不曾与他多加交往的份上,饶属下死罪。属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效尊主恩德。另则……”楼弃看了看莫竟回,哀求道:“此人虽然身份特殊,但对魔宗从未有异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属下不敢求尊主网开一面,只盼您留下他一条命。仗刑也好圈禁也罢,只要让他活着……”花月族人在面前,楼弃知道鹿苍绝不可能这样放走他。楼弃不是没想过瞒下莫竟回的身份,可届时扈庭踪必定要像莫惊春一样,用妒霄去试,到时候还不如他自己说。扈庭踪扳不倒莫惊春,也势必要削掉他的左膀右臂:“你勾结花月族,还要尊主饶你一命?尊主,此人居心叵测,一定不能放过。”鹿苍坐在王座上,抚摸着妒霄刀鞘,思量着该怎么处置。“尊主。”莫惊春良久无言,忽然喊了鹿苍一声。鹿苍看向他,却见莫惊春跪了下来。鹿苍笑道:“这是干什么?”莫惊春垂下头:“您放过楼弃和……他的恩人吧。”莫惊春等了等,见鹿苍没有说话,继续道:“属下双亲已丧,身边只有这个弟弟。但请您看在属下尽心竭力的份上,放了他和他恩人。”“你难得求本座。”鹿苍道,“本座还以为你不会求人呢。”莫惊春从这话里听出一点苗头,忍住恨意,求道:“属下除了尊主,别无可依。扈庭踪居心叵测,今日分明是有备而来。他纵然不能将属下置于死地,也要害得楼弃不能安宁。很多事情,虽然都是属下替尊主料理,但其中也有很多事,都是楼弃在替属下奔波。尊主,您可别为了扈庭踪,要楼弃的命啊。”鹿苍抽出妒霄看了看,忽然朝莫惊春划去。莫惊春心里一惊,身体却没有动。下一刻,他的下巴被鹿苍用刀尖挑起。鹿苍道:“柳儿看起来是在求本座,可说了这么多话,一个‘求’字也没有。本座还以为你变了性子,却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肯认输。求人要心诚才有用,你没求过人,自然不明白。”说鹿苍怀疑自己,莫惊春看着却不像。但这突如其来的刁难,实在叫莫惊春想不通。然而鹿苍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喜怒无常,莫竟回和楼弃命悬一线,莫惊春也顾不得别的:“属下求尊主开恩。”这话似乎博得了鹿苍的欢心,但还是不够。鹿苍道:“学得真生硬,跟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