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钟?”看到这个东西,鹿苍才算是真正重视了起来,“真是处心积虑,废了不少功夫吧?”莫惊春运法,有无钟的金光笼罩住鹿苍:“只要能杀你,都不算费事。”“杀我?”鹿苍却笑,“凭你?”他双手一抬,四下之物便嗡鸣而动。殿内所陈设的瓷瓶、金盏从四面八方朝莫惊春砸来。莫惊春凌空一跃,劈开这些障碍,逼近鹿苍。一个金白的东西擦到他眼前,莫惊春抬剑便斩。下一刻,骨沙从琉璃瓶中纷扬出来,莫惊春登时反应过来,朝后一扬才未被它迷到眼睛。一缕金色的假魂游荡出来,有无钟似乎发现了它,发出一声无人撞击的清响。当初莫惊春用骨沙塑假魂,是想试试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干扰有无钟。到时候如若鹿苍用这个法子,他也好有所准备。但后来有无钟被鹿苍损坏,自觉无后顾之忧,莫惊春料想他不会用假魂做后路,也就暂停了这个试验。可因扈庭踪的告发,这东西就被留在了寂梧宫。莫惊春百密一疏,逐水剑刃将假魂一分为二,可它们仍旧被有无钟吸引着,朝钟内飘去。莫惊春召起急风,无数白色的花瓣乘风而进,将金色假魂层层包裹了起来。他提剑对上鹿苍,鹿苍并未持刀,妒霄自行横在他身前,挡开了莫惊春的进攻。倾山倒莫惊春翻身一跃,足尖在妒霄刀鞘上一点,直扑向鹿苍。妒霄由上坠下,莫惊春却不躲。鹿苍一时未明白莫惊春要做什么,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背。这样的姿势宛如拥抱,久违的感觉在鹿苍心头蔓延开来。妒霄刀尖没入莫惊春的后肩,莫惊春发出一声闷哼,手伸向鹿苍的脖间,冰凉的触觉叫鹿苍的痛感更加明晰。下一刻,莫惊春反手将妒霄抽出,在鹿苍肩头一踹,手心上沾染的鹿苍鲜血便在青铜古钟上留下一道血痕。花瓣屏障同时倾落,没了有无钟的吸引,假魂散做金沙落到地上,不多时便消散了。有无钟本就只锁邪魂恶识,现下沾了鹿苍的血,便再无其他干扰。鹿苍顿觉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抽离出来。自古魔尊迭代,大致应分两类。一者仅仅是魔族中的佼佼,而另一种,却是融合了恶识的聚魔体。恶识的由来要追溯到远古之时,相传那时有一位开天上神,名为元女。其爱人由神堕魔,容尘世怨气,成为初代魔神。元女以心为剑,将他斩杀,自此便从魔神魂魄中留下两道恶识,其一被元女飞升之地空杳山镇守,另一个则流落世间。而鹿苍,便是容纳了那缕恶识的魔尊。他修为太高,若不将恶识从他体内剥离,他就将不死不灭。有无钟并非剥离恶识的唯一方法。灭族后,莫惊春曾阅遍古籍,一古书上说,元女与魔神同归于尽时曾流下两滴泪,这两滴泪在人间流转,化而为人。要除魔尊,只需找到他们中的一人,效元女之法,以心为剑。然而红尘千万,要寻这一两个人无异于追随水之花,更何况还要取他们性命,莫惊春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有无钟。有无钟在莫惊春召令下,扩张无数倍。它冲破了寂梧宫的穹顶,钟身的咒文似活起来一般转动,金光笼罩住整个凭黯墟,叫鹿苍无处可躲。石柱朝莫惊春砸来,被他敏捷地躲过。外边传来打杀之声,听刀枪剑戟的动静便知顷刻间已有无数人毙命。鹿苍觉得体内魔力急速减少:“你叫了谁来?”莫惊春与他对招:“与你有杀父之仇的人。”与鹿苍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的人实在太多,他想了想,才明白莫惊春说的是谁:“笔底明珠的那个儿子?真是难为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也能被你招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需我劝。”饶是鹿苍修为不比之前,莫惊春也仍旧无法同他正面匹敌。可鹿苍若是能被轻而易举斩杀,也当不上这天下至尊了。莫惊春几乎是搏命相拼,鹿苍也没好到哪里去。修筑寂梧宫的木石一点点倒塌,鹿苍被莫惊春逼着撤出殿外。外边早已是横尸一片,逢波崖并几个仙门的修士与魔修刀刃相抵,伤的伤,死的死。鹿苍一面忍受着抽魂的痛楚,一面抵挡莫惊春的进攻。哪怕他再傲慢,此刻也不得不竭尽所能。莫惊春持剑的手一松,被鹿苍找到破绽。他挥刀砍去,莫惊春却似准备好一般,腾手一避。下一刻,无数松枝竹叶簌簌扑长,自四面八方将鹿苍囚起来。鹿苍这才发现,他跟莫惊春打着打着,已经打到了莫惊春的住处。莫惊春分明是有意把他往这里引,方才的破绽也不过是做给鹿苍看的。鹿苍被骗了六年,又遭一骗,霎时怒火中烧。妒霄朝松竹囚笼坎去,可鹿苍的动作快,松竹重长的速度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