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族遇茂密花木便如鱼得水,莫惊春的住处本无抛明灭,他以血为引,抛明灭拔地而起,攀上鹿苍的脖子与四肢,意在将他绞死。夜雨微凉,顺着莫惊春的银护腕滑落在地。地面上晕开无数血色,莫惊春回望过去,不是魔修,便是玄士。刀光剑影中,没有那个白衣白发的人。见不到,就算了吧。逐水的剑身刻着桃枝纹,原本并不显眼,如今一道水红痕却慢慢将其填满,爬上剑尖。莫惊春握紧休惊,朝鹿苍斩去。这一击若中,清风明月自来尘世,若是不中……远处,山峦隐于雾下,鹧鸪藏于林间。逐水一点点没入鹿苍的心脏,鹿苍手脚被缚,仍凭意念操控妒霄刺向莫惊春。银藤柳鞭化作匕首,莫惊春贴近鹿苍,手持匕首便要划开他的喉咙。鹿苍周身却猝然燃起暗色魔火,困着他的木植被烧成灰烬,再要上前便无法近身。莫惊春受疼,却不松手。鹿苍没了束缚,他挣开莫惊春,强悍的魔力让莫惊春狠狠撞到地上。一口血喷出来,五脏六腑似被碾碎,莫惊春从未如此痛过。可鹿苍却如不知疼痛一般,徒手把逐水从心中抽出。换了别人,只怕早就不能活了。可有无钟封魂需要时间,在此之前,鹿苍还能带伤与莫惊春交战。鹿苍走到莫惊春面前,举起逐水:“用你的剑杀你,如何?”匕首落在不远处,莫惊春伸手去够。鹿苍步伐不稳,但还能勉强站着。匕首被他踩在脚下,鹿苍惋惜道:“还真是舍不得。”莫惊春濒死也不慌乱,一双眼里满是恨意和不服。鹿苍十分享受他这副表情,尽管自己也未必能活,仍旧好心情地把逐水递向莫惊春。莫惊春看着剑身的桃枝纹,伸手握紧了剑刃。掌心被划破,血把桃花染得更艳。他就这样靠着鹿苍伸过来的逐水站起来,手一扬,银藤柳鞭翻落回掌心。他又重新对上鹿苍。“像,真是太像了。”鹿苍惊诧于莫惊春的坚韧,“当年,他也是这样举剑看着我。”莫惊春抹去嘴角的血:“他一定后悔自己没有杀了你,以绝后患。”这话触及到鹿苍的逆鳞,危险之色落到他眼底:“你以为你就能杀的了我?”鹿苍弃妒霄不用,以逐水跟莫惊春的银鞭交手:“柳儿也没有听过一个诅咒?魔神必死于心爱人之手,从古至今,无一例外。”这个诅咒莫惊春听过。据说是因为初代魔神便是被爱人元女斩杀,二人情怨颇深,此咒便慢然生根。鹿苍的笑似嘲似讽:“我很喜欢你,但很遗憾,我的心上人,在多年前就死了。”“你既信咒,那这么些年,又在担心什么呢?”利刃带起的罡风刮过莫惊春的脸,银藤柳鞭缠住鹿苍的手臂,“可见杀你一事并非毫无可能。”柳鞭的刀叶几乎剐下鹿苍整条手臂的血肉,他拽住鞭尾,借力把莫惊春扯到自己身边。莫惊春的膝盖抵上鹿苍腹部,试图与他拉开距离。然而,后颈贴到一片冰凉,那是莫惊春自己的佩剑。鹿苍近乎怜爱痴迷地看着莫惊春:“为什么?你们都想杀我……”莫惊春压下鹿苍执剑的手,膝盖一顶,人往后翻,即将脱离鹿苍的桎梏。可鹿苍却一跃而起,妒霄的刀柄抵上莫惊春的胸口,将人击了出去。眼看莫惊春又将再一次撞上坚硬的岩地,一个温热的怀抱却突如其来,把他托住。莫惊春回头看去,来人一席橘色衣衫,不是衣照雪,而是江潮生。莫惊春诧异:“怎么是你?”江潮生很是不悦:“不然表哥想见谁?”在今夜之前,莫惊春从未察觉自己对衣照雪的依恋。然而,他并不觉得这就是喜欢。衣照雪天真澄澈,谁见了都会心情好。他与那人像极,全然就是旷野清风的代替。莫惊春想见他,大抵就是想再目睹一次尘世的温柔。“我的意思是,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莫惊春被江潮生扶稳。江潮生挡开鹿苍的进攻:“我再不来,表哥就要死在这里了。”鹿苍眯起眼睛打量江潮生:“鬼城酆王?”“正是。”偏惊缠住逐水,江潮生把剑从鹿苍手里夺回来,“别碰他的东西!”“看起来,柳儿背着我结交了不少朋友。”鹿苍道,“真是一点儿也不听话。当初就该打断你的手脚,把你锁起来。”这可跟江潮生的想法不谋而合。然而,鹿苍是实打实想这么做,甚至为未施行而后悔,江潮生却只会在脑子里转这样的念头泄愤。要是真有人这样对莫惊春,他反倒第一个不同意。“做梦!”妒霄砸过来,江潮生抱住莫惊春腾空跃到对面。鹿苍紧追不舍,莫惊春道:“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