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燕辞楹的眼睛弯了起来,“弟子早就在山下备了车架,只欠师尊亲临。”倪亦熙道:“走什么走?你少拿别人来胁迫他!”“师尊都答应了,师叔怎么还有话说?”燕辞楹望了望树影后的李花交窗,“师尊要收拾东西吗,我叫人……算了,就师尊的屋子,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此刻就启程吧,衣裳什么的,凭黯墟早就准备了。”燕辞楹拽紧李疏渺的手腕,把他往树林外带。沈微明拉住了李疏渺,没有说话,眼神中却满是担忧。织霜丝“要道别吗?”燕辞楹的目光落在沈微明拉住李疏渺的那只手上,“要道别就尽快,我的耐心很差,上山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用。”李疏渺淡淡看了沈微明一眼,从他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衫,“走吧。”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燕辞楹和李疏渺,他们没走两步,一直稳重的沈微明却突然拔出剑来。燕辞楹闻声回头,不屑地笑道:“师伯想打?”“说起来,师伯也算是我的长辈,倒也有资格向我传教。”燕辞楹手心的魔力缓缓凝聚为刀,“那不如,就打吧?”方才是燕辞楹扣着李疏渺的手腕,此刻李疏渺却抓住了燕辞楹握刀的手:“要走就走。”燕辞楹却不收刀,望着沈微明道:“可我瞧着师伯兴致高得很。”“没什么好打的。”李疏渺道。闻言,燕辞楹的眼神在李疏渺身上徘徊了两圈。他低声问道:“师尊,你是害怕我杀了他吗?”他轻呵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像是生气:“师尊,你不怕自己死,却怕我杀沈微明?既然你如此记挂他,那不如这样吧,我把沈师伯一起带走,和你做个伴,怎么样?”李疏渺冷道:“不怎么样。”“师尊这样的反应,倒不禁让我猜测,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了……”“什么传言?”李疏渺蹙眉道。燕辞楹却不回他,魔刀在他手中化为魔气缓缓消散,他对沈微明道:“师伯,师尊他不想我跟你动手,你也该领受一下师尊的用心了。我和师尊走了,不劳你远送。”沈微明提剑追上去,燕辞楹并不回身,一甩手,沈微明便被一股魔气直击胸膛,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休说是在空杳仙宗,就算是满天下,沈微明的修为也是排的上号的。可他却被燕辞楹一招打到吐血,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众人匆匆围上去,李疏渺甩开燕辞楹也要去扶他。可燕辞楹却紧紧钳制住李疏渺的手腕:“死不了,用不着你急。你只要敢上前一步,我立马杀了他!”李疏渺当然知道燕辞楹是来真的,他的脚步立刻顿住,只是仍旧看着沈微明。燕辞楹强迫李疏渺跟上自己,指挥魔修们把冲上来的人都拦住:“走了。”二人渐行渐远,倪亦熙却无可奈何,他一拳砸在树上,树叶沙沙而落。果真如燕辞楹所言,凭黯墟早安排好了李疏渺的寝殿。这些精细的布置,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燕辞楹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让人开始准备。敞式的檀木衣架上挂着许多薄衫,虽然都是黑色,但细看下便会发现每一件都大不相同。或是洒金织银,或是暗镂竹杏,随意挑一件都比李疏渺身上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这样精细,一看便废了不少功夫。“师尊坐会儿吧,弟子差人来给你上药。”凭黯墟比空杳山要冷些,燕辞楹关上了寝殿的窗户,只留一扇通风。眼下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李疏渺住在凭黯墟,恐怕会犯上寒疾。燕辞楹点燃暖炉,确保殿内不会叫李疏渺受冷。没有被安排到地牢,李疏渺还是很意外的。他没有坐下,而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把人拎着打了一顿,满口怨怼满腹仇恨,结果把人抓了来,倒像是座上宾一样对待,别说是李疏渺不解,换谁来都不明白燕辞楹在想什么。燕辞楹朝暖炉里丢了一粒香料,盖上铜盖,直起身道:“什么?不是说了请师尊来此长住吗?长住当然要有长住的样子,你好歹是我师尊,住这里也不算委屈吧?”二人说话间,两个药师叩门进来了。燕辞楹道:“师尊休息吧,弟子告退了。”说罢,他便走出了寝殿。一连几日,李疏渺都待在寝殿里,没有离开过。燕辞楹并没有关他,也时常来跟他说说话,但李疏渺这人少言寡语,二人总说不到一起,每每聊到后面,燕辞楹就不免燥怒起来。这日午后,燕辞楹又来看李疏渺。他没有进门,只是站在窗后看屋内的人。这宫殿的窗户是他特意描了样子叫人做好换上的,跟李疏渺原来住处的相差无几,且更为精巧,只是糊窗的材质从白纸换成了透彻的琉璃,这使得燕辞楹站在窗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