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只是不想让阿执哥哥为你难过。”他答应过阿执哥哥,会保护好他的心上人。他答应阿执哥哥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的。将他让给我摹冽松了两人手上相连的捆仙索,他面色苍白如纸,一手抓紧楼梯护栏,一手握在剑柄上,猛地发力,将贯穿了身体的青铜剑生生拔了出去。“呃……”那伤处离心脏非常近,血因为拔剑的动作从胸口喷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边倒去,文昌星君眉头深拧,急忙将他扶住:“你觉得如何……”“别碰我……”摹冽一开口说话,便有许多血从口中溢出来,他努力稳住身形,执拗地将手臂从文昌星君的搀扶下抽离。“你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你。”“你身为文昌星君……受万人景仰,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想,便有许多人用双手奉上……”“而我……自小到大,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摹冽弯唇,眼中隐有泪意,“因为我是魔,生来该受万人唾弃,不过没关系,好在还有阿执哥哥在意我……”“我只想要阿执哥哥……可是连阿执哥哥,你也要夺去。”“我真的……真的……好生厌恶你……”摹冽知晓自己的话是没有道理的,被燕执爱上从来不是文昌星君的错,毕竟谁会不喜欢世间最美好之人呢。他只是心有嫉妒。嫉妒他不用费吹灰之力,便能赢得阿执哥哥全部的爱和目光。而他,要好努力,好努力,才能在阿执哥哥身边占据小小的一个位置。文昌星君在此之前从未窥探过摹冽的心思,他们见面的次数其实很少,而每每见到摹冽时他脑海中冒出的本能想法便是:这是一个于九重天而言极不安全的存在,万一魔性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几乎所有神的想法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愿意窥探一个魔物的内心。到此刻他才知晓,原来他的心中藏着如此多的悲伤和痛楚,他也会因为旁人不善的目光而难过、失落,会因为没有亲人和朋友而觉得孤独,会因为心爱之人不爱自己而心生悲怆。原来并不是所有魔,都只知残暴杀戮的……文昌星君阻止不了摹冽,只能看着他挣脱自己的搀扶,脚步虚浮地朝外走去。那把沾满血的青铜剑被随意扔在地上,那疯乞丐也还昏迷着。他必须弄清楚那疯乞丐为何突然提着剑闯进来伤人。文昌星君召唤出自己的法器——云隐镜,对准地上昏迷的疯乞丐,照出了今日之事的因果。那疯乞丐原是一名修仙人士,几年前,在与同是修仙人士的妻子游历四海时,遇上一暴戾的魔物,那魔物在十八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被击落凡间,因身受重伤躲在人间休养生息多年,伤好后突然现世,吞吃了许多人,其中便包括修仙者刚刚临盆的妻子和孩儿。天界在得知此事后,立即派出神将下凡除去了魔物,但那之后,这名修仙者便疯了,时常有人看到他举着一把青铜剑晃荡在咸阳城的街市间,疯疯癫癫地喊着要除魔,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因为从未伤过人,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人管他。今日之所以突然持剑闯进来,许是感知到了这酒楼中有魔气,受了刺激,又分不清魔气是从何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便提着剑乱刺了。文昌星君叹了口气。这亦是个可怜之人。他蹲下身,用云隐镜对准昏迷的疯乞丐,两指并拢,合起双目,默念咒语施法催动云隐镜,一道清澈的银光如同水流般从镜中徐徐钻入疯乞丐的额头,洗涤去他痛苦的过往、修复他失智的大脑。待施法结束,文昌星君收回法器,疯乞丐的身体和衣着随之变得整洁,一尘不染,一如在云隐镜中看到的,疯乞丐从前尚为修仙者时,身着白袍意气风发的模样。离去的人已然离去,可活着的人终归要好好活下去,待他醒来,便会忘尽前尘事,只记得自己是个仗义行侠,立志要守护人间的修仙者。而那把刺伤摹冽的青铜剑,并不是这名修仙者之物,那原是天界一名神将的法器,神将在神魔大战中陨落之后,法器便掉落入了人间,机缘巧合之下被这名修仙者捡到了。文昌星君离开前不忘将那青铜剑净化去血污,收进乾坤袋中,准备带回天界,有朝一日待那神将复位,得以归还。方才酒楼中的人逃窜的逃窜,躲起来的躲起来,也有胆子大的,见行凶者被击倒后,便围在四周看热闹,目睹了文昌星君施法的过程,瞠目结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