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闻言一愣。
玻璃杯在他指尖缓慢转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朗朗是担心警方不能及时提供那份高坠认定的声明给他吗?
可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裘力抬手揉了揉额角。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邓清华又问:“又是什么契机,让他忽然想到要去查一下这家公司?还那么巧,就找了我?”
“找你应该只是巧合,你是刑警在你妹班里不是秘密。”裘力顿了下,反问,“邱朗朗找到你是哪一天?”
邓清华没看手机,直接回答:“去年年底,收到我妹微信截图,就十二月三十一那天。”
和心里的答案对上,裘力点了点头:“嗯。元旦假和他聊天时,我提到过裘耀祖有在做一些影视投资的相关业务。”
“够机灵的!”詹礼悦插嘴,把撸下来的肉串全部推给邓清华。
“所以我说这小孩有意思啊,搞刑侦的好苗子,直觉相当敏锐。可惜我当时没太当回事,但凡我上点心,也不至于忽略‘白刚’这个名字。”邓清华有点懊恼。
詹礼悦给他满上酒:“你太忙了,白刚又是个烂大街的名字。再说也不差这个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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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力默不作声,眉头拧得更紧,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关键点被自己忽略了。
为什么邱朗朗一听到裘耀祖投资文娱产业,第一时间就能想到,要去查一查给邱瑞泉打款的公司是否和他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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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清华吃热了,站起来脱外套,小臂露出片淤青,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短短一瞬,又被袖口遮住。
裘力皱着眉扫一眼詹礼悦,发现他正往盘子里一颗颗剥花生,应该没注意到。
“听我妹说小孩学习不错,哎,就这种家境,没长歪真是不容易。”邓清华坐下,活动了下胳膊。
裘力忽然抬头,问邓清华:“你妹他们班有聋哑孩子吗?”
“啊?没听说过啊。”邓清华从詹礼悦手里接过一盘子包好的花生,丢两颗进嘴里,“没有吧,又想着你那个公益项目呢?你慢慢来,别一个劲往自己身上压事儿。”
裘力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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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邱瑞泉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邓清华拽回话题,“往一个人卡里转这点小钱可以有一百种解释,现在还死无对证。目前我这边真是没什么好办法能对付你那个堂弟。”
“嗯,”裘力平静地应一声,“我想去找一下山哥的小舅,问问看这点把柄能有什么价值。”
“莫大状?!”詹礼悦问,身子猛地前倾,“怎么不早点找他啊!我都忘了你还有这么个亲戚,他一准儿能收拾了那个冷律。”
裘力想到过年时见到的画面,不太确定地抿了抿唇。
他要找莫随风,一方面是想听听他的意见,但更重要的是,要确认一下他的立场。
结完账,他很懂事地让詹礼悦送邓清华回家,说自己还有点事。
老板送了发票过来,转身离开,裘力喝掉最后半口酒,一扬胳膊又把老板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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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月光下,邓清华口中的那个有意思的孩子正在被他亲妹子追着打,就因为邓臻开学抽测考得很屎,而邱朗朗又往前拱了一名。
董代筹挂掉母亲电话,扫一眼操场上的两个人,把书包放在地上,没有加入他们,而是一个人在塑胶跑道的边缘做俯卧撑。
“大头——”邓臻双手护在嘴边,大声喊他,“帮我——”
董代筹浅浅笑了下,仰头望一眼月亮,拎起三个书包朝两人走过去。
邓臻闹够了,一只胳膊挎住一个,往他们的“老地方”走,靠着暖气蹲下,她拍拍背包:“完,没啥储备了。”翻半天,翻出半包烤馍锅巴,抠抠索索一人一片,蹲着干巴巴啃。
“我想吃碗莜面。”邱朗朗说。
“我还想来份大盘鸡呢!”邓臻拍他一巴掌,把最后半片烤馍塞进董代筹嘴里。
往常听到邓臻这么说,董代筹肯定会说那明天带你去吃。他没什么钱,但几乎所有能支配的零花钱都用在了心疼邓臻身上。
但自打这次开学回来,他整个人格外沉默,这会儿看上去也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