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打扰了静留花间吸允花蕊的蝴蝶。他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迈得轻且浅。
待闻亦走近,与她咫尺相对时。她仍是垂首静坐,纹丝未动。闻亦蹙眉,略一犹疑便抬手掀开了盖头。
盖头之下,司檀耷拉着脑袋,睡的正沉。圆嘟嘟的脸蛋低垂着,勾着唇脂的唇瓣抿起,嘴角也跟着耷下去。这遮面红绸一去,带动满头珠翠,她左右摇摆之后,失重向一侧偏去。闻亦一惊,慌忙揽臂将她箍在怀里。
一阵清淡牡丹香味混合着满屋的紫藤花香,闻亦颇显无奈地勾起唇角。
他的洞房花烛夜,倒是特别!
他垂睑看着怀中睡得昏沉的司檀,眸光蕴满缕缕柔情。她圆润小脸被脂粉掩盖去,双眸闭合,睫羽微颤。红唇如樱,睡梦中宛如孩童在吸允糖汁,唇珠一动一动,甚是可人。
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抱着她。
一侧婢子本端着合卺酒,亦是备了一肚子的吉言,待抬眸望见榻上二人时,进退不得,只得低眉顺眼候在一旁。
闻亦道:&ldo;呈上来。&rdo;
这新娘子都睡了,就算呈上合卺酒也行不得礼啊?婢子慌忙低了低头不敢直视,在榻前屈膝行礼,将酒水举过双眉呈上去。
闻亦接过其中一樽,仰头将其饮尽。待搁下时,伸指往另一樽中微微蘸取一滴,点在司檀抿起的双唇上。红唇冽冽如火,酒滴清清似露,宛若懒懒晨起中的荷苞。
不稍片刻,司檀唇瓣微动,那滴酒水便被她吸允了去。小舌略一回甜,便咂咂嘴继续恬静睡去。这模样,懒洋洋的,真像是山涧饮水的兔儿。
闻亦喜爱极了她这样子,掩不住笑,将她往怀里再拥上一寸,而后取过剩余的一樽酒也一并饮进腹中。
婢子备了热水巾帕,齐齐立在两侧等候吩咐。闻亦知晓这一天下来,她这是累了。也不忍再叫她起来梳洗,摆了摆手让婢子们都依依退出去。
她睡颜娇憨沉静,一直这么拥着,闻亦心内说不出的温暖安宁。好似飘摇不定的浮萍觅了供它停留的港湾。直到司檀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身子,闻亦才想到要将她放在软塌上。
这一放,闻亦有些傻眼……
她颇显庄重稳妥的婚服阔袖里,洒出来些细碎粉末。紧接着,便有一个瘪瘪的鹅黄粉团滚落下来。闻亦伸手捻起,蹙鼻一嗅,才发觉乃是一枚带着杏儿味道的甜糕。也不知何时,这甜糕就已被压扁,看起好似块煎饼一般。
闻亦禁不住肩头抖动起来,眼中晕起如月倾洒般的明净,一颤一颤地暗自乐了好大一阵。
新婚当天新娘确是不可吃得太多,这一天下来,早起要梳妆,还得听训,午间过后又要等人接亲。只在迎亲归府后才能吃些填肚子,在此期间,怕是她早饿了。
凝视榻上还带着脂粉的圆圆脸蛋,他好似能看到她缩在车舆中掩袖偷吃的模样。定是双耳竖起,圆溜溜的眼睛左右滚动地听动静,像是一只竖耳偷吃萝卜的兔子。
闻亦敛笑轻轻抚摸着她闭合的眼睛,倾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待直起身来,将她头上沉重的金银首饰依依取下,又轻柔小心地剥掉她厚重的婚服,为她擦了脸。
她是累极了,睡得很熟。直到闻亦自浴房出来,她动也没动的保持着先前的睡姿。闻亦在她一侧躺下,揽过她柔软的身子,将她拥得更近一些。
室内灯火昏黄,室外满院阒然。稀星烁烁时,静谧安和。
☆、院中奇景
月未沉时,天空已然通明,朦胧乍现仅是一瞬。晨曦将近,天籁轻响,不多时,便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穿透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