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蚁王即使三心二意,学习能力也不是盖的,很快地,他就能自己挨个挨个的读出那些毛毛虫一样的字体,并从一堆类似的东西里面把他们辨别出来。
梅路艾姆的手在滑过一个词语时,停了下来——那个词没有插绘。
“这、是、什、么?”
他说的很慢,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极清楚且准确。
铃妹顺着梅路艾姆的手指望去,那个词是——扣子。
她穿的长裙上自然没有办法给梅路艾姆找一颗扣子出来,于是她顿了顿,把梅路艾姆从膝上放下来,又直起身,两步走到了伊尔迷面前。
伊尔迷此时已经看完了文件,除了一张被他折叠起来放进口袋,其余都已经被销毁。
自看完文件后,他便开始注视他面前的女人和孩子,而且已经注视了很久很久。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投出的目光平淡而又平常,就像是顺着空气恰巧拂过人身上的一片轻羽,兴不起人的反感,更别提警觉。
他此时自然也发现孩子被‘扣子’给难住了,所以他面对向他走来的女人表现地异常配合。
那女人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坐下,然后极其礼貌地问,“伊尔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扣子吗?”
声音清冷却意外地顺耳。
即使不出于父亲的嘱咐,他觉得自己也很愿意配合一个好听的声音,给一个和他弟弟差不多年纪大小的男孩进行一点语言上的教学——虽说给这样年纪的孩子做基础的语言教学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但伊尔迷的好奇心很小,小到这个世界上个能让他开口去追根溯源的事情不过一两件。
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略微侧身,去将就与他一条直线上的女人。
女人伸出形状好看的手,点在了他的扣子上,并对那个孩子耐心地说,“扣子”
那个孩子把手放在他自己衣服的中线处,歪着头重复道:“扣子?”
女人摇摇头,又把手向下挪,每一颗圆形的扣子都被她的指尖抚着边转了一圈,她的力气很小,但伊尔迷的作为杀手显得异常敏锐的身体对哪怕最轻微的磨蹭,也能产生极强烈的反应,于是那圆润的指尖就像是直接在他的身体上……缓缓地打着转……
伊尔迷的眼神微微地颤动了一瞬,然而时间太短,变化太小,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发现……
梅路艾姆还是对扣子和衣服中线两个概念有些混淆。
铃妹有些无力,她收回了搁在伊尔迷衬衫上的手,准备改天再去找颗单独的扣子给这个熊孩子瞅瞅。
正当她想要开口给伊尔迷道歉时,她听到那个青年说,“我来吧。”
铃妹内心小人羞涩捂脸,
艾玛,(w)真好听!
伊尔迷的手指很长,长长的手指落在领子上的第一颗扣子上,看上去似乎没怎么用力的——那颗黑色的纽扣便被他摘了下来。
白色的衣领没了扣子的束缚,微微地松开,半遮掩着其后白皙修长的脖颈……
伊尔迷把扣子放在铃妹手中,随后正经地道:“这个就不收你钱了。”
铃妹觉得他的眸子里好像滑过了一丝笑意,但在她认真想要去寻找的时候,那点微末的笑意却早没了痕迹……
飞艇在天空竞技场周围降落之前,
铃妹继续教梅路艾姆通用语,而伊尔迷也一直那样安静地望着他们。
日光漫过云层斜斜地穿过窗户,水晶桌的一半被染上了暖金色,反射出点点晶亮……
伊尔迷向来习惯用杀手的标准来评断一个人,于是现下,他认真地望着搁在桌子上的女人的手——手指纤长柔软。
如果握住的是一把小刀,也应该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