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环视了一圈,他继续说道:
“坐商和行商分别交税,这其实对于商人也是不公平,再者很多商人也难以界定是坐商还是行商,征税起来也很不方便,也有重复征收的问题。”
苏令说的没错,众人也点点头。
如今这个时代,除了苏泽允许永乐城的商铺开在沿街外,其他商人都是在市场交易的。
很多商铺其实都是不是固定的店铺,更类似于后世农村的大集,商人会在一座城镇停留这一段时间,在这里将商品贩卖完毕后,再购买本地的特产去其他市镇贩卖。
这种商人到底是坐商还是行商,其实也很难界定清楚,所以这些商人往往也会被征收两道税。
苏令说道:
“郡公以为,应该取消坐商和行商的分别,统一对商人征税。”
苏绰思考了一下,苏令说的确实有道理。
作为一名优秀的财政官员,苏绰其实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一个反直觉的经验,和税收有关的律法,越简单明了越对普通百姓有利,越复杂则越对权贵有利。
越是复杂的律法,普通百姓更是难以理解,中间的官员豪强就有了欺上瞒下的机会。
但是对于那些本来就有知识有空闲的富人来说,他们就有时间和精力研究律法中的漏洞,而越是复杂的法律就漏洞越大。
所以苏泽一直都在不断推进三长制度,就是要利用三长,直接向百姓宣读朝廷的政策,避免地方官员和士族豪强,利用信息差来压榨百姓。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苏泽曾经因为蝗灾宣布了夏州几个州郡免税,但是几个县的官员并没有向百姓宣布免税的政策,也根据以往的惯例征收了百姓的税。这些钱,自然都入了当地官员的腰包。
还是一名担任三长的退役士兵举报到苏泽这边,最后才事发,后来苏泽又向夏州派遣了检校郎,最终发现有五个县都中饱私囊。
苏泽随之大怒,罢免了这些县官。
坐商和行商的区分模糊,自然也有商人在要被征收市税的时候宣称自己是行商,而在关卡交行商税的时候又辩称自己是坐商,从而在两边都逃避征税。
苏令说道:
“本官以为,还是在户部曹下设立一个部门,专司对商人征税。”
这下子众人都看向苏令,没想这“貔犰”竟然转性子了?竟然大方的将权力让出来?
苏令心中冷笑,其实郡公府也早就不想要给行商征税了。
同样还是成本。
为了给行商征税,郡公府还要设置官吏,在各个官卡驻守,同时这些税收还要汇总运送到永乐城,这都是巨大的消耗。
实际上郡公府从行商手里抽到的税,基本上都用来养税吏和在运输中消耗掉了。
郡公府真正赚钱的,还是那些新建造的工坊,以及对西域和南梁的贸易。
苏令早就不想要了。
但是对于政务堂的大臣们来说,这也算是一项好消息。
这也算是他们在争夺税权的一次“胜利”。
而且原本地方上就有征税的系统,原本对于郡公府额外承担的成本,对于行政系统并不是额外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