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若是我做了官,不知今时今日可还有命在。世人皆贪生怕死,我亦不能免俗啊。&rdo;苏念白苦笑,为民请命是他多年来的夙愿,只可惜,举世皆浊,独清者必遭排挤。&ldo;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赶紧去通知盛老先生罢。&rdo;
☆、出狱
好消息总是能使人精神振奋,当穆正钦得知元凶已认罪伏法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设想,若是盛小姐知晓了,该是怎样的欢呼雀跃。公事一忙完,他忙不迭地便往家中赶去。
盛侍安此时正在后花园里看书,树荫斑驳,凌乱地洒落在她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穆正钦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忽而生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ldo;盛小姐,我该向你道声恭喜了。&rdo;穆正钦没有直接说,反而卖了个关子。
&ldo;穆少,我何喜之有?&rdo;盛侍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ldo;真正的凶手已被抓获,你哥哥他,不日就可出狱了。&rdo;
&ldo;这……这确实……确实是天大的喜事。&rdo;盛侍安高兴地语无伦次,眉眼间皆是笑意。等待了许久,这件事终于得到最圆满的解决。
穆正钦低头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庞,心中也甚是欢喜。但转念一想,盛卓深出狱之后,他们怕是就要回扬州了罢。
&ldo;只是你哥哥有伤在身,不宜长途跋涉,还是在我这里养好伤再回去,如何?&rdo;想了一会儿,他找到了一个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ldo;只是这样,又要叨扰穆少了。&rdo;盛侍安一脸歉意,她实在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ldo;就当是……陪陪我罢。&rdo;
听到穆正钦说的这句话,盛侍安心中有些酸涩。一个杀伐果断、有如战神一样的少帅,退去他坚硬的外壳,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人陪伴的普通人。他身居高位,有权有势,可能为他付出的真心却鲜有。
&ldo;好。&rdo;终究是不忍拒绝这样一颗孤寂的心,盛侍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若她算得上他的朋友,能带给他些许宽慰,那她乐意为之。
三日后的清晨,清慡明媚,盛卓深在妹妹的搀扶下从车上缓缓下来。似是很久都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他有些贪婪地嗅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盛侍安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他磕着碰着。
&ldo;穆少为你请了一个医生,用不了几天,你这伤便能全好了。&rdo;扶着哥哥在沙发上坐下,盛侍安拿起水果刀,认认真真地削起了苹果。&ldo;这几日你只管养伤,再不用担心其他的。&rdo;
盛卓深看她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ldo;穆少今日可在家?我想当面向他致谢的。&rdo;
&ldo;他今日有事在身,说是去送雷元帅了。&rdo;盛侍安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哥哥手里。
&ldo;可是那称霸西北的雷霆元帅?&rdo;
&ldo;应该是罢,我听穆少提过一次,也不曾记在心上。&rdo;盛侍安对雷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反倒是雷小姐让她难忘了些。
毕竟是军政上的事,盛卓深也不便再追问。遍布全身的伤口稍一扯动便会无比疼痛,回想起那几日,鞭子、夹棍轮番伺候,若不是想着家中有人在牵挂,他或许坚持不了多久。
正此时,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挺的外国人,背着个医药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热情地冲着盛家兄妹打了声招呼:&ldo;你们好,我是插rles,来给这位先生看病的。&rdo;听得出来,他的中文说得不错,虽有些洋腔洋调,却是很流利。
盛侍安没想到穆少竟找了一位西洋医生,但也只是楞了一会儿,随即便邀他入座,向他问好。好在盛侍安和盛卓深都是上过新式学堂的,就算用英语进行日常交流也根本无甚障碍。
盛卓深虽未接过诊,却对大大小小的病情都能了如指掌,只可惜现在身上有伤,无法给自己上药。他礼貌地对插rles说道:&ldo;既如此,便麻烦先生了。&rdo;
只见插rles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和一管药膏,先用清水将盛卓深的手指清洗了一下,再将药膏涂抹于他的患处,缠好绷带。他在上药的时候,还不忘与盛家兄妹交谈。
插rles介绍说,他是英国人,十年之前因缘际会来到中国的天津,便爱上了这里。后来,他进入军队,做了一名军医,有幸结识了穆正钦少帅。一聊到这个男人,他的眼里就有掩饰不住的钦佩,不停地夸赞穆正钦在战场上有多么勇猛,简直是所向披靡。他还说,穆正钦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全是他给治好的。
盛侍安很喜欢这个风趣幽默的洋医生,但在听插rles说到穆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平日里对自己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战场上英勇无敌的穆正钦对她而言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当然最让她揪心的,还是他身上无数的伤痕。
☆、温馨
一列车队整齐地排列在元帅府门口,与此同时,雷霆与容彦坤在客气地寒暄着。容彦坤满脸堆笑,用一种极惋惜的口吻说道:&ldo;雷帅此次来去匆匆,等到下次,多住些时日才好。
雷霆笑道:&ldo;一定一定,容帅何时有时间,也到西安来坐坐。也好让我稍尽地主之谊啊。&rdo;
他们二人聊得尚算融洽,而雷云珠这边,可就是屡屡碰壁了。穆正钦从不主动找她说话,每每是她问一句,他便答一句,绝不多言。待到要走的时候,雷云珠贴近穆正钦耳旁,暧昧地说了一句:&ldo;穆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rdo;
穆正钦依旧面色无甚波澜,眼睛直视前方,并不多看她一眼。雷云珠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赌气便上了车。
等到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从视线中完全消失的时候,容彦坤一直堆着笑的脸上忽然变得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杀气。雷霆这一次来,完全像狮子大开口般,向他要了大量军火和金银珠宝。而他不但不能拒绝,还得笑着双手奉上。
容彦坤和穆正钦刚回到客厅,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从楼上下来。那女孩穿着一件白色丝绒连衣裙,样子虽青涩,却掩不住秀气的面庞。她一下来便拉着容彦坤的胳膊晃着撒娇道:&ldo;爸爸,那雷云珠终于走了,自我长这么大,还未曾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呢。&rdo;
容彦坤拍了拍她的头,笑道:&ldo;佩儿,说到嚣张跋扈,你可是不遑多让啊。&rdo;
&ldo;她怎能跟我比。虽然我平时娇惯了些,好歹也算得上知书达理。&rdo;那女孩不再与容彦坤说笑,转而缠着穆正钦道:&ldo;俊卿哥,我听说你府上住进来一个女人,她姓甚名谁啊?&rdo;
穆正钦不知她是如何知晓盛侍安的存在,不过也并不担心佩儿会去找她麻烦,抛开别的不说,佩儿的心地是极善良的,与他步步为营的爹并不相同。
倒是容彦坤听了之后略有惊讶,不禁问道:&ldo;女人?什么女人?&rdo;
&ldo;不过是受故人所托,安顿她在我那里住一阵子,事情一办完她便走了。&rdo;穆正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故意显现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