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程章明回:「睡不着」
&esp;&esp;「快四点了,程章明。」
&esp;&esp;「天还没亮」
&esp;&esp;看着这四个字,她一时无言。再转头望向餐厅外,早已是黑夜深深。
&esp;&esp;程章明果然还是那个程章明,认识他到现在没变过。
&esp;&esp;离开时不好打车,他们在门口等。
&esp;&esp;夜风寂然,异国他乡的街头略有寒意,而且旁边还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汤琰把她挡在侧面,无奈地笑了笑:“这里物价这么高他们竟然还喝得起酒,换成我就戒了。”
&esp;&esp;“这里确实什么都贵,不过喝酒只要不过量也还好,怕的是有人酒后吐真言,比如程章明。”
&esp;&esp;什么意思。
&esp;&esp;汤琰意外地看向她。
&esp;&esp;“有一年做完一个大项目,大家出去喝酒庆祝,他被灌醉了。”她停顿了片刻,说,“那晚我们反复听到你的名字。”
&esp;&esp;“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国找你,他说他不想回去。这话你信吗,连我都不信,不想回去何必主动申请调回国?”
&esp;&esp;“也许他在国外过不惯。”汤琰低眸否认。
&esp;&esp;“也许吧。”秦小越说,“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他,在明知回国是一盘死局的情况下,不可能放弃总部的大好机会。如果我是他,有那么好的天赋,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绝对不会突然自毁前途。”
&esp;&esp;自毁前途。
&esp;&esp;汤琰莫名觉得很冷,裹紧风衣看向别处:“谢谢提醒,这些我会弥补他。”
&esp;&esp;秦小越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esp;&esp;“这些年他应得的职称、收入……我都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他。”
&esp;&esp;“你——”秦小越皱起眉,“你确定他想要的是这些?”
&esp;&esp;怎么感觉自己的话适得其反。
&esp;&esp;可汤琰似乎不想再多待,下一秒便上车告辞。
&esp;&esp;不久回到国内,汤琰把他爸约出来谈了一次。汤乃毅对程章明早就不满,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更添了几分忌惮,严令汤琰别再提起这个人。至于对程章明的为难,那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必要再费心。
&esp;&esp;有那么一刹那汤琰很想问问他爸,对于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愧疚,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程章明的父母不可能复活,拮据的学生时代不可能再改变,这七年浪费的时间也不可能再找回来。
&esp;&esp;傍晚夕阳漫漫,汤琰不想回酒店,干脆开车在市区兜圈子。
&esp;&esp;兜着兜着就到了研究所附近。
&esp;&esp;马路对面的爬山虎墙令他一时恍惚,半晌才醒过神来,低头把方向盘握紧。
&esp;&esp;……怎么开到这儿来了。
&esp;&esp;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见他?把他害得这么惨,纠缠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打算放过他?
&esp;&esp;可是脚却像灌了铅,无论如何就是踩不下去,没法把车开走。从研究所大门里每出来一个人都让汤琰心跳加快,内心无比期待是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他今天在上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