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的心在发现碗中是血的那一刻便如鼓擂,颤声问道:“这是谁的血?”
&esp;&esp;猩红的液体混在药里,空气中泛了点腥味。孙姑姑盖上罐盖,狐疑地看我一眼:“老爷没同顾姑娘说吗?”
&esp;&esp;她在水池边将两只空碗洗干净:“以人血入药做药引,是谁的重要吗?”
&esp;&esp;我脑中白了几秒,迈着颤颤巍巍的两腿出了厨房。
&esp;&esp;天刚擦黑,院中亮着灯的屋子寥寥,我推开角落偏屋的门,卧在榻上的赫然是殇止。
&esp;&esp;男子眼睫颤了颤,皱着眉睡眼惺忪,说出口的话仍是矜重有礼:“有事请等明日再说。”
&esp;&esp;“好。”
&esp;&esp;我的声音将榻上的人炸了个清醒,殇止惊惶朝我看来,他刚失血面色灰白,声音也虚弱无力:“沐姑娘怎会在此?”
&esp;&esp;我关上门怕夜风吹进来,榻边的地上还留着几滴血印,我走到他身边,碰也不敢碰他:“你伤到哪了?”
&esp;&esp;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饶是如此他还是打着寒颤,榻毕竟比不上床,我便想扶他去床上躺着。
&esp;&esp;手还未触到棉被,殇止出声制止:“沐姑娘住手。”
&esp;&esp;我的手尴尬停在空中顿了两叁秒讷讷缩回来,殇止又闭上眼神思懒倦:“有楚伯父的止血药和生肌丸,明日便无大碍。”
&esp;&esp;“那”
&esp;&esp;他声音逐渐低微:“沐姑娘回去吧,现下我实在没有精神同你说话。”
&esp;&esp;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再未等到男子说一句话,也分不清他是否入睡,终是默默退出了屋子。
&esp;&esp;圆月如玉,我顶着月光走出楚家,走在仿若飘散着雾的街道上,直到闹市的灯火明烛将我惊醒。
&esp;&esp;我雇车回了白画梨的住处,念秋打着灯笼守在门口,见我回来连忙上前为我披了一件斗篷:“小姐可回来了,夜里寒凉,公子命我候着,怕小姐冻着。”
&esp;&esp;本该同他调侃几句,此时我却鸦雀无声,念秋也不再多话,送我到白画梨屋前悄悄走了。
&esp;&esp;白画梨两剂药吃下去便有成效,退了烧也没前两日难受,不好好休息,偏着了衣解我昨日留的那局烂棋。
&esp;&esp;曾死气沉沉黑白乱杀的棋盘在他手中又现了生机,黑子掩于困局下的龙腾虎跃渐显疲势,白子几眼成活突破重围,这盘棋总算有了点看头。
&esp;&esp;我面色不悦把那自杀自乐的男子推回床上:“你病还没好,知道让念秋给我送披风,自己怎么不怕又着凉?”
&esp;&esp;白画梨脱了外袍裹好被子,只露了个头在外面:“如何?”
&esp;&esp;我知他问的是什么,右手食指敲了敲棋盘:“我便如这黑子,大厦将倾,莫此为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