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您一定还记得我们八月份的两次会面,其间您如此大度地向我讲述了您的设想。我非常荣幸地通知您,经过艰苦的努力,我们终于得出了一个版本‐‐基于您最初设想的实际操作版本。我对此信心十足,确信它至少是可以运行的。因此将可以给出,经过那么久的探索及企盼的证明。
那张纸的剩余部分一片空白,仅有三个色调浅淡的铅笔长方形框,里面写着三组大写罗马字母:alg、p和od。
alg、p和od此后就变成了一只三头怪兽,经常困扰奥利芬特先生想象中的世界。尽管在对威廉&iddot;科林斯的审判中,他已经发现了这些密码的可能含义,但是那可怕的幻觉却并未驱离。alg-p-od这个三头怪兽依然困扰着他,就像一只蛇颈奇麦拉,头部却长成了人的模样:那是拉德利的脸,弥漫着死亡气息,大张着嘴巴,眼神空洞如雾,忽而又变成了埃达&iddot;拜伦女士大理石一般冷酷的面庞,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波浪形头发和发卷都是纯粹几何学的存在证明,但是那第三张脸却总在不停扭动,回避着奥利芬特的视线。他有时会想象,这张脸可能会是爱德华&iddot;马洛里,他有着不可撼动的野心和不可救药的坦诚。有时候,他又觉得应该是妖艳的弗洛伦丝&iddot;巴特莱特,她的形象在硫酸腐蚀的烟雾中扭曲变形着。
有些时候,尤其是现在,身处橡胶浴盆的环抱中,逐渐浮向梦乡时,他又会觉得那张脸是自己,眼睛里充斥着一份难以名状的恐惧。
第二天奥利芬特睡过了头,醒来后也没有下床。布莱斯帮他把文件从书房里取来,还带来了浓茶和糟鱼面包卷。他读了一份外交部档案,关于某个叫做威尔海姆&iddot;斯提卜的人,他是一名普鲁士特工,伪装成移民而来的报社编辑,化名施密特。让他更感兴趣并且做了一些记录的是弓街警局的另外一份报告,详细描述了最近发生的几起武器走私案,每件案子都涉及运往曼哈顿的货物。下一份文件是差分机打印的复件,内容是波士顿商人科普兰德寄来的几封信。科普兰德先生目前正在缅因州游历,他也受雇于英国政府。他的来信中详细描述了拱卫曼哈顿岛的一系列要塞,并详细描述了驻军状况。奥利芬特对此已经相当熟悉,他快速扫过总督岛南端炮台的相关内容,这里的数据一看就相当陈旧,他很快就看到后面的传闻,据称公社分子已经在罗默浅滩和窄航道布下了一系列水雷。
奥利芬特叹了一口气,他个人非常怀疑河道布设水雷的可能性,但是公社领导人明显希望外界认为那里布有水雷。如果自由贸易委员会的先生们有权自行其是,那地方也的确很快就可以布上水雷。
布莱斯来到了门口。
&ldo;您跟韦克菲尔德先生有约,先生,在中央统计局。&rdo;
一个小时后,拜特里奇在打开车门的出租马车前迎候他的到来。&ldo;下午好,奥利芬特先生。&rdo;奥利芬特上车,坐稳。两侧车窗都已经拉紧了黑色窗帘,将半月街和十一月惨白的日光挡在了外面。车夫赶着马车前进,拜特里奇打开脚底的皮箱,取出一盏灯,熟练而迅速地把灯点着,用螺栓螺母组成的铜部件固定在座椅扶手上。现在,小小的车厢里像一座微型兵工厂一样明然后,他递给奥利芬特一个粉红色文件夹。
奥利芬特打开文件夹,文件详细描述了米克&iddot;拉德利死亡时的情况。
他曾亲自造访那间吸烟室,见过将军和可怜的拉德利,当时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就醉酒后的表现来看,拉德利显得更体面一些,更难以捉摸,因而也更危险。豪斯顿一旦喝多了,就喜欢扮演美洲野蛮人:他红着眼睛,浑身冒汗,骂骂咧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沾满泥巴的靴子踩着一张土耳其矮桌。在吸烟室里,豪斯顿高谈阔论,抽着烟,胡乱吐痰,把奥利芬特和不列颠帝国都骂了一个遍;奥利芬特只是默不做声地给一块凤梨削皮,时不时用靴子边儿蹭一下削皮刀;而拉德利一杯酒下肚,就被刺激得浑身颤抖,脸颊红得发烧,眼泪都涌了出来。
奥利芬特是有意而来,本来就想在豪斯顿动身前往法国之前扰乱他一下,没想到却发现将军和他的宣传专员之间存在着显而易见的相互反感,这的确是完全没有料到的事。
他本来就希望借法国巡回演讲的事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为此他言辞闪烁,暗示英法情报机构之间存在着非常紧密的合作关系,主要为了刺激拉德利。当时奥利芬特声称,豪斯顿在法国禁卫队中至少已经有一位有权有势的敌人,而禁卫队又是拿破仑皇帝保镖兼御用情报人员,尽管他们人数不多,却拥有不受法律条文约束的行动自由。拉德利尽管已经喝了不少,还是明显认识到了潜在的危险。
期间他们被一名服务生打断,这人给拉德利带来一张字条。开门的瞬间,奥利芬特瞥见一个年轻女子焦急的面庞,而拉德利请求失陪一会儿的时候,说他需要跟新闻界的人简单谈点事情。
拉德利去了大约十分钟后回来,然后奥利芬特就告辞回家,他已经受够了将军那套滔滔不绝又浮华俗气的空话,仅在拉德利离开的那一会儿工夫,将军就独自喝掉了将近一品脱的白兰地。
第二天凌晨,他就又一次被电报信息召回了格兰德酒店。到达后,奥利芬特马上找到了酒店保安,他叫麦奎因,是一名退休的伦敦警察。他是被前台职员帕克斯先生召唤到豪斯顿所住的二十四号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