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豫苦笑着扯起嘴角,继续慢慢说:“我从没告诉过你,很久之前,我就决定一直一个人,所以不管有没有郝涵,我都不会如你期待的那样,结婚生子。”林溪缓下语气,摇头说:“不是的豫豫,你是因为被我跟你爸影响了才会这样想,你还小,会遇到更好的人的。”颜豫这次果断应下她的话,很肯定地说:“没错,就是因为你和颜国昆,所以我很恐惧这种关系。”“但是妈,我23了,不是小孩子,有些事能不能改变,我很清楚。在这种关系里,我唯一能接受的人,只有郝涵。”林溪流着泪,变回弱者的姿态:“我是怕你受委屈,怕你被骗啊,那种关系没有保障,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颜豫一点点驳回她的话:“可我不是指着别人的眼光而活,我也不在乎。”“又何为保障?那一纸证书吗?你曾经也有,可那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所以他也骗不了我什么。”话可能有点难听,但这是事实,他得让林溪清晰地知道这件事的本质。接着,他终于开始把事情和盘托出:“记得吗?我们刚搬来和外婆住的那年,颜国昆找上门过一次。”林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起颜国昆,她茫然地“嗯”了一声。颜豫再回忆起那件事,还是有些难受,只是简短地说:“后来他又来了一次,想抓我回去,甚至想打死我,再逼你回去。”林溪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你有没有受伤?!”颜豫摇头,回答她:“除夕前一天晚上,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没有受伤,因为郝涵提前找人防着颜国昆。后来颜国昆没再来,也是因为被郝涵的人看住了。”林溪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他……”颜豫没管她,继续自顾自地说:“你和颜国昆最后一次吵架那晚,我被他打了一巴掌,伤得很重,是郝涵带我去的医院。后来暑假我又受了一次伤,撞了脑袋,也是他照顾的我。”林溪很心痛,懊悔不已:“豫豫,对不起,妈妈不知道。”颜豫摇头:“妈,不用说对不起,我原本就没想让你知道。”“你和颜国昆离婚那阵子,要债的人没再找上门,是他办的,帮你顺利离婚的律师,是他请的。即使这意味着我会早一天离开,即使你那样对他,他还是选择了帮你。”“但是这些事,包括你们的见面,都是我今天去问大哥才知道的,他甚至不让别人告诉我,又怎么会来挑拨呢?”渐渐地,颜豫有点不知道他是在说服林溪,还是在加剧自己对郝涵的心疼。但他的话还没结束:“在你拿我们母子俩的感情当筹码的时候,他选择退步,不是知难而退,只是因为怕伤害我。”“我讨厌下雨,从前的每个暴雨天他都会陪着我,怕我有危险。”“还有,我19岁生日那天,那两束花是他送的,因为你们是我妈妈,是我外婆,所以他也会站在我的立场,帮我爱你们。”“妈,我能在他那儿受什么委屈呢?我已经欠他太多了。”林溪听完已经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内疚:“豫豫,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颜豫:“妈,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愧疚,更不是想让你有负罪感,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瞒着你。”负罪感这东西太残忍,他很清楚。“可我现在说出来,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了解真相,不然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豫豫,我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事,之前的事是妈妈不对,我可以道歉,我也很感激他”,林溪恳求着说:“但是你们只当朋友不行吗,很好的朋友,算妈妈求你,行吗?”从前有分歧的时候,林溪就是这样,明面站在颜豫的立场上,放低姿态,用这种态度让他妥协,颜豫也总会如她所愿。也许是因为在国外的这些年,颜豫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给林溪造成了一种回归原位的错觉,所以即使是许久不再干涉颜豫,她也依然得心应手,觉得能说服他。可颜豫真的没有变吗?这些年,他像从前一样,拼命学习,拼命工作,没有社交,没有朋友,可他也是人,可以释然,却不能把过去的记忆抹除,即使最开始他很恨郝涵,却也矛盾地想念着他怀里的温暖,但过后又会觉得自己这样很下贱。他不知道从前在颜国昆和林溪身上练就出来的“过了就忘”的习惯,为什么放到郝涵身上就不起作用,这让他很难受。所以他需要把自己的时间排满,上完课就马不停蹄地去打工,让自己足够的累,累到躺在床上就能睡着,没有精力去回忆那些已经枯萎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