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许对林溪而言,这样的颜豫才是正常的,才是她多年亲手打造出来的作品。所以面对林溪的请求,颜豫并不意外,毕竟当初她把事做的那么绝,现在因为几句话就同意,反倒奇怪。他冷静地说:“妈,以前总是他保护我,我总要保护他一次吧。”林溪哭着问他:“豫豫,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余地,早就没有了,从知道自己喜欢上郝涵的时候,从他因为一句话飞去京市的时候,从他们互相戴上戒指的时候,从他把自己给郝涵的时候,他走的每一步,都没给自己留余地,现在更不可能。四年前,也许林溪只是赌了一把,却很精准地赌在了郝涵最软的那根软肋上,她赢了,郝涵退场,四年后,林溪又堵了一把,赌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人不会再有可能,但她也许忘了,当初郝涵告诉过她,会永远爱颜豫,所以这次,她没有胜算,颜豫脸上是淡然的微笑:“妈,你知道的,这件事上,你阻止不了我。”“你是我妈,他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这两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该说的都说了,颜豫起身走向外婆的卧室,把林溪一个人留在客厅。“外婆。”颜豫红着眼睛走到床边,在外婆旁边坐下。外婆用伸不太直的手指轻轻在他眼下摸了摸,她指尖的皮肤粗糙发硬,“小豫,别担心,你妈过段时间就想通了,她就是这样。”颜豫把她的手握住,开玩笑说:“外婆你听力这么好呢。”这房子很多年了,也没重新装修过,卧室门确实不隔音。“那个孩子,也跟你一样吗?”这个问题很宽泛,也包含了很多,颜豫问:“外婆,你不介意吗?”外婆握紧他的手,笑着说:“那束花,我很喜欢。”换你信我家里的事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郝涵。其实在这件事里,大家都有错,林溪的独断,自己对郝涵的不信任,以及,郝涵对他的隐瞒。他和郝涵之间,这些问题必须要解决。可四年前,他砸了手机,把手机卡和里面的回忆,一起留在了那间房子里,他现在没有郝涵的号码。"大哥,他……在哪儿?"林盛没有多问,只是告诉他:"我们今晚约了吃饭,我把地址发你。"又问他:"需要催一下他吗,时间还有点儿早。"颜豫:"不用,别告诉他。"也许他也该体验一下,清醒地受煎熬,是什么样的感受。六月初,晚上还有点儿凉风,露台上摆着几张双人桌,只是已经快九点了,几乎没什么客人来吃饭。颜豫已经等了近三个小时,他站在装了透明玻璃的露台边缘,身上还是那套西装,没穿外套。中途林盛给他打来过电话,说郝涵在忙工作,可能还会更晚点儿,但颜豫不介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是立场不同,可能是知道郝涵会来,他少了一份煎熬,多了很多很多的心疼。他永远都无法体会到,心里念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或许他该感谢郝涵,在清醒地煎熬和糊涂的憎恨中,把后者留给了他。终于,颜豫听见了服务员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没两步,就停了下来。在夜空下,在微风中,颜豫转身,和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隔着露台相望。很规矩的黑发,脸部轮廓变得成熟硬朗,换上西装,依旧挺拔英俊,只是眉眼间找不到比赛场上的那份肆意张扬。郝涵应该是不知道等他的人是颜豫,脸上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垂在两侧的手也捏成了拳头。可能是恶趣味,颜豫从前就很喜欢郝涵这幅无措的样子,不再那么淡定、沉稳。他微微一笑:“又见面了。”今天下午刚见过,即使只是一眼。郝涵这才快步走过来,脚下似乎还有些不稳,他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处理工作,林盛没告诉我,让你等久了,对不起。”郝涵永远都是这样,在颜豫面前,从来不考虑自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颜豫感到一阵阵的酸涩涌上来,根本压不住,可他还不能哭,他必须保证清醒地跟郝涵谈。他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又才转回来,依旧笑着:“没关系,吃饭吗?”郝涵摇头,其实现在谁吃得下去饭呢,颜豫只是问问罢了。他又转身,手搭在齐胸的玻璃边缘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车水马龙,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