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太后言重了。&rdo;燕澜起身,他背对着太后的方向,也逆着光,无人能看清他眉眼间的神情,只听他悠悠道:&ldo;不过是个奴才,太后何必攀扯到自己身上,儿臣对您的孺慕之情‐‐&rdo;
他顿了顿,扯开一抹玩味的笑,
&ldo;世人皆知。&rdo;
说完,不等太后再说什么,燕澜道:&ldo;既然太后将这奴才看成自己的脸面,朕今日便放过她。&rdo;
许是之前说的话太过,宁嬷嬷也不复镇定了,想着今日左右一顿板子是逃不过了,却见事情有了转机,皇上退让了!
她忙跪谢皇恩:&ldo;谢皇上。&rdo;
太后见他退让,心里陡然一顿,但最后还是把那感觉压了下去,缓声道:&ldo;还算你知事。&rdo;
燕澜一笑,随即道:&ldo;段贵人言行不当,降为六品才人,以儆效尤。&rdo;
任谁也没想到,皇上抬抬手放过了宁嬷嬷,竟拿住了段含月这个主子发火。
空气一窒,无人敢出声。
虞令绯若有所思,段含月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攥,凤仙染成的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肉里,一阵刺痛。
太后不避不让,也不争段含月的事,只道:&ldo;既然段才人罚了,各打五十大板,虞贵人的位份也该降降了。&rdo;
燕澜勾起唇:&ldo;朕罚段氏,是因她无功有过。虞贵人侍奉朕甚为妥帖,朕十分受用,功过相抵,无甚要罚的。&rdo;
若说后宫谁能挂上这个功劳的名儿,还真只有虞令绯,可以说是&ldo;劳苦功高&rdo;了。
段含月舌根发苦,心中涌现一股子不甘之意,在她体内四处闯荡,躁动不安。
&ldo;太后颐养天年为重,何必为了这点子事操神费脑的。&rdo;
燕澜说完,不再去看太后铁青的脸色,眼风一扫,点了虞令绯随驾去养心殿侍墨,虞令绯温顺应下,才终于在江嬷嬷的搀扶下告退起身,从寿康宫脱身。
虞令绯提着裙摆踏出了寿康宫正殿的门槛,殿中沉闷压抑,迎面而来的空气都仿佛比里面的怡人些。
因而还未彻底走出太后的地界,人多眼杂,虞令绯恪守规矩,屏气凝神地跟着皇上往前走。
正顺着台阶走下去,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宫人,穿着颜色老旧的宫裳,头上只插着色泽暗淡的银簪,扑到燕澜面前,膝盖刚落地就哭了起来:
&ldo;皇上!您去看看敏太妃吧皇上!太后……太妃她心里也不舒服啊,您可别听太后的……&rdo;
这宫人瞧着神志不清,还尚有一丝理智,未敢伸手去抓燕澜的袍子,只翻来覆去地说这么几个破碎的句子,已足够惊心。
虞令绯察觉,燕澜未置一词,他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宫人哭闹。
卢德新在旁边垂着头不敢多看,连喊侍卫将宫人拖下去都未曾做。
虞令绯瞧着风头,谨慎地选择一眼不看那人,心里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