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此次事件是件偶然的意外事故,并不属于谋杀。
裴泽骞和黑子暮办了手续,一人背着一具尸首放进车里,然后开车直驱当地的殡仪馆。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再千里迢迢地运回l市的话,只怕到了之后只会剩下一副骨架了。
两个小时后,裴泽骞的怀里便抱着两个骨灰盒坐在了车内。
黑子暮从后视镜里看他,轻声问道:“我们今天是先回酒店,还是就这样去机场?”
裴泽骞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不了。我今天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直在想,尹霜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她这一生最想要的是尊严是自由。而这两件她最想要的东西,都是被我生生夺去的,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地逃离我。如果我就这样把她带走,我想她一定会很不开心的,一定会觉得又被我困住了。而我不能再这样自私地剥夺她的尊严和自由了!尹绰同样也不配得到她的宽恕。所以,开车去事发现场吧!我想把骨灰洒在那条大江里,让她们母女俩可以随着江水自如自在地流淌。我想这一定也是她们想要的。”
黑子暮听了,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于是,黑子暮开着车载着他隐没于茫茫夜色之中。
开到半路,天突然变了,雷声大作,暴风雨肆虐,雨刮还来不及将雨水刮净,又被雨水打得模糊。
这样恶劣的天气,开车行驶在那么危险曲折的盘山公路上,真的相当考验一个人的车技。
虽然黑子暮的车技好得没话说,可是却还是不敢马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前行。
而裴泽骞对于这糟糕的天气和路况并没有感觉,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尹霜,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现着他和尹霜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
他真的盼望这一生就此活在那虽然残忍,可却让他珍惜幸福的回忆里……经过几小时的艰难行进,当车子终于稳稳当当地停在事故现场时,黑子暮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转头对裴泽骞轻声提醒,“大哥,我们已经到了。”
裴泽骞回过神来,转头向外看去,只见风雨飘摇,夜色茫茫。
他的眼睛莫名湿润了,低声说:“她们母女一生命运多桀,连老天都在为她们流泪吧?”
黑子暮暗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推门下车,绕到他身边将车门打开静静地候着。
大雨瓢泼,不一会儿便将他浑身都打湿了,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心里甚至暗自庆幸,在裴泽骞最痛苦的时候,他能够陪同在身边。
这样,那他离去,也就绝不会再有遗憾。
裴泽骞抱着骨灰盒下了车,缓缓地走到悬崖边站定,低声说:“尹霜,我给你要的自由和尊严。这一辈子,我们无缘,下一辈子,你也不要再遇到我,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再彼此折磨了。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着就欲将手里的骨灰盒打开,黑子暮及时撑着伞来到了他的身边,所以当他的骨灰盒一打开,风便将盒中的骨灰吹了起来……当骨灰全都吹走,裴泽骞喃喃地说:“尹霜,你们母女终于自由了……”
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微微闭着眼睛,侧耳细听着风声、雨声、汹涌的江水怒拍堤岸的声音,只想从这些声音之中捕捉到一点点尹霜的声音,可是倾听了很久很久,他的心都没有感觉到尹霜的存在。
他苦涩地笑了,淡淡地想,尹霜一直恨不得逃离他,一有机会当然立即飘远,又怎么可能还留下来跟他道别呢?
只是,她狠心远离,他却无法就此割舍而去……裴泽骞和黑子暮一直呆到凌晨六点才离开。
离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朝霞将一切都变得美丽起来。
裴泽骞苦涩地想,或许老天已经感觉到了他放手的真心,相信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立地成佛了吧?
接下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离开s市,而是等到第七天,黑子暮陪着裴泽骞一起去事故现场祭奠了一回之后,这才开着车直驱机场。
在经过市内某家医院的时候,路却被汹涌的人群堵住了。
看着那拥挤的人潮,忙得焦头烂额的交警费尽心思地疏导交通,却仍然毫无进展。
而这个时候,黑子暮想掉头走另一条路已经不可能,因为他们的车后已经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便排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龙。
黑子暮皱眉,转头对裴泽骞叹道:“只怕发生医患纠纷了,医院解决不当,所以故意堵住道路好引起政府的重视吧?”
裴泽骞却置若罔闻,完全不在状态。
黑子暮摇了摇头,向窗外看去。
这时,正好一发小广告的年轻男孩经过,他便立即摇下车窗探头问道:“你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么多人围在那里?”
年轻男孩摇头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吗?听说这医院里平白无故地丢失了两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