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叶欣眉脸上的那两团“红”,实在有些过于鲜艳,以至于让我觉得心里疙疙瘩瘩,有种说不出来的腻味。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她跟我一个男人独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
不过,后来我发现,叶欣眉脸上的“红”,居然还真是两团涂抹上去的胭脂。
这个发现,给了我一种相当别扭而古怪的感觉。
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化妆技术足以将六十多岁的刘晓庆,变成十八岁的小姑娘,可见其究竟有多么逆天可怕。
既然如此,那么,在一向注重仪表、极修边幅的叶欣眉脸上,又怎么会有如此蹩脚、如此恶俗的妆呢?
叶欣眉这个极端蹩脚的妆,居然让我忍不住联想到殡仪馆停尸间里的尸体。
十二岁那年,奶奶去世。
火化那天,我跟着家人去了殡仪馆,并且偷偷溜进了那里的“美容间”。
殡仪馆里所谓的“美容间”,其实就是给尸体整容化妆的地方。
对于一些尸体,尤其是那些横死的尸体,入殓前的所谓“美容”,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具上吊自杀的年轻女尸。
当时,那具女尸的双颊上,就涂着类似的一圈胭脂浓妆,跟叶欣眉脸上的妆差相仿佛,也是相当鲜艳、极其明显,看上去简直蹩脚恶俗到了极点。
当然,这样的妆在我看来,并非是因为化妆技术不过关,而是因为入殓师的态度问题:对于一具尸体,妆化得再自然、再完美也没用,对吧?
所以,殡仪馆里的入殓师,对于尸体的妆,化得都是相当敷衍、极其潦草的。
这一切,让我之前那种不祥的预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除此之外,叶欣眉的精神状态也很奇怪,总给我一种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的感觉,以至于这一路下来,她有两次险些追尾,一次左转弯时闯了红灯。
二十多分钟后,叶欣眉带我走进一家咖啡馆。
每人点了杯咖啡后,她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冲我晃了晃,说:“这是五千块钱。”
说完,她把信封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到了我面前。
那一刻,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什么是朋友?
当你跟她借三千,她却给你五千的时候,这就是。
我急忙从包里翻找纸笔,略显局促地说:“我给你们打欠条。”
“不用了。”叶欣眉微笑着阻止了我。
沉吟片刻后,她又对我说:“不过,这事你是不是跟志亮打个招呼?他这人有些敏感,我不想他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应该的,应该的。”我急忙拿起手机,再一次拨通了张志亮的电话。
我发现,就在我拨出张志亮号码的时候,叶欣眉的表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她的手死死地抓在椅子扶手上,白皙柔嫩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她的身体紧张地挺起,双眼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可惜,跟前几次的情况一样,电话那头传来的,依然是那种非常古怪、非常刺耳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