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豫只说了一句话,“替我找到付冬这个人。”
卢钧很惊讶这位吴王的记忆力,付冬就是负责此案的仵作,什么都会说谎,但死人的尸体不会说谎,仵作是能知晓详情的。
他也许要得罪在京城顺风顺水的李牧宏了,但并没有什么,因为在吴王楚豫面前,李牧宏什么都不算。
卢钧走后,楚豫看向江明月。
她的样子有些低落,显然对自己不曾预料的身世、扑朔迷离的案件难以接受。
“去外面走走,吃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仵作,我们待会儿先回客栈再说。”他说。
江明月点点头,随他一起出去。
所谓吃饭,不过是食不知味,强迫自己填饱肚子罢了。
楚豫对她说:“我已经让人去打探柳横的下落了,如果能找到他,你便多了一名亲人。”
江明月总算有了些精神,随后又黯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他又怎么样了……他应该能知道我还活着,应该知道我到了江都,可为什么他不出来找我呢?”
“也许,他有他的原因,就像他怎么也不可能猜到你失忆了一样,也奇怪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她认同他的话,却又开始担心她那个弟弟是不是出了意外。
……
卢钧的动作很快,竟然第二天就送来了仵作付冬的消息,他本是外乡人,却早在多年前就在定州做了上门女婿,所以当年虽卸任,回了一趟家乡,后来却又回来了,一直在定州城近邻的小镇里生活了三年。
消息送到的当天下午,付冬就被人带到了楚豫与江明月面前。
付冬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三年前兴许四十不到,仵作是十分需要经验的一行,一个四十左右的仵作无疑是帮助查案的大好人材,如果不是有其他因由,这名仵作不可能那么早告老卸任。
付冬并不知道楚豫的身份,但能让定州刺史卢钧恭敬如此的人,岂是普通的身份?所以瘦削的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楚豫问:“三年前的柳氏灭门案,你在验尸结果上做了手脚,但这不怪你,我知道当时有官员授意你这么做,所以现在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但前提是,你能明明白白说清楚,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的话说得直接,付冬不禁打颤,紧张道:“是……是……草民,一定坦白。”
“验尸结果说,柳氏一门,被人持一把大刀所杀,那刀大概重十二斤左右,正好和霍勇用的刀吻合,而实际情况是?”
付冬颤颤兢兢:“有刀……也有剑……刀也不一定是重十二斤……”
楚豫问:“你是说,不是同一把武器,所以,可能不是同一人所为?”
“是……应该是三人,两个人用刀,一个人用剑……”
听到这话,江明月心中一惊。
按卷宗上所说,霍勇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所以这事根本就不是霍勇做的!
楚豫重复付冬的话,“三个人?但这三个人查不到?”
“是……”付冬回答,“查了上十天什么也查不到,唯一找得到的目击证人,那柳家的女儿,却疯了……那个儿子,一直没有音信。”
“那三人制造的伤口如何?是一刀毙命,还是伤口凌乱?”
付冬回答:“有些是一刀毙命,也有些是乱砍的,还有几个是……直接割下头颅……”
听到“割下头颅”四个字,江明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险些哭出来。
她的亲人,竟是在那样的惨痛中死去……
紧接着付冬就说道:“那三个人似乎都心狠手辣,当时上面的大人们认为要么是一伙强盗所为,要么是有人买凶杀人,但后来……后来霍勇归案,认了罪,这事就没再提了。”
楚豫陷入了沉默。
江明月从之前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也意识到当时的定州刺史为什么铤而走险将这样一桩大案错判凶手,及早结案。
如果那三名凶徒,做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明显的证据,那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他们和柳家没有半点关系,官府就是将所有与柳家有关系的人查得清清楚楚,也不能找到凶手。
当案子陷入死胡同,而正好,朝廷的任命决定等不了人,所以这才致使李牧宏制造了冤案。
霍勇承担了凶杀之罪,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柳氏一门沉冤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