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黎清来说,这点时间足够了,也刚刚好。
整件事情在白付裕的视角下就是黎清慌里慌张把他带离卧房,又带到府邸后院的小树林中……并对他使用了提取记忆的术法。
黎清大张旗鼓的绑他出来,却不杀他?这是白付裕最为疑惑的地方。
但他如今的状态始终不如过往,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住病弱的他,不只是体魄,就连意识也如同垂暮老人一般怠惰、昏沉。
他只能浑浑噩噩的任由黎清摆布,而黎清也正是看中白付裕此刻的状态,才保守的选择在此刻下手。
黎清是天生恶子,终究不是正经术士,虽然自学理论的过程很是顺利,但他并没有事先去试验的机会,所以第一次操作起来仍是有些许生疏,只能用自身力量生硬的催动术法。
所以,他只有对意志薄弱的人下手才可能成功,此刻白付裕就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正是最佳的下手机会,能让他把一切都布置妥当,顺利按照计划一步步进行下去……
“你说,如果我把你作孽的记忆提取出来,再用纸人传讯的术法将之公之于众,你最看重的名誉会不会就此崩塌?”
黎清眼眸微垂,语气平静的说着,而白付裕在听清他这句话后,却并没表现出预想中的慌张。
狡猾如白付裕,他在早年便使用特定的术法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只有他自己或手段不凡的术士才有可能解开。
而黎清这只半吊子邪祟……白付裕自信,黎清就算是动手杀了他,也绝无可能将封印破除。
另外,天生邪祟与天生恶子几乎是毫无差别的,只不过天生恶子的习性更偏向于人类,近乎只存在于禁术传说中。
所以,只要黎清拿不到证据,一个邪祟说出的如此荒谬的话语,也没人会信,他甚至都没法证明自己是人造的天生恶子。
思及此,白付裕便扯着那嘶哑的嗓子猖狂的低笑出声,神情中透着癫狂,也丝毫不怕激怒黎清,导致对方真的动手把他杀掉——早已陷入疯魔的白付裕只在乎自己的名誉,至于生命,他早就无所谓了。
面对白付裕万分得意且胜券在握的嘴脸,黎清也触及到了那道封印,便适时回以绝望之色,那提取记忆的术法也没来得及被他收回,留了一道极为明显的术法痕迹。
正当黎清面露绝望的那一刻,白木熙一脸怒意的匆匆赶来,三两下就将失神的黎清绑回了白家暗室。
身处那再熟悉不过的刑架之上,黎清的手腕脚腕分别被镣铐死死锁住。
白木熙将奄奄一息的父亲安顿在自己的卧房,才面若寒霜的走去暗室。
结果当他走过通道,打开暗室的门,一缕奇异的幽香掠过鼻间,随后还没反应过来这香气从何而来的白木熙就对上了笑容满面的黎清。
父亲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卧房中,罪魁祸首却还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一瞬间,白木熙只觉怒不可遏,理智霎时被吞没,随手拿过一旁的长鞭就甩向了黎清!
他没有收敛力道,本意冲着对方胸膛的鞭子也在盛怒的手抖之下偏了角度,却正正抽在黎清脸上。
从眼尾到下巴,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出现在那张完美的面容之上。
但黎清对此却毫无反应,一声不吭,笑容也愈发灿烂,还不自觉笑出了声。
前一秒莫名消失的理智回笼,手里的鞭子登时掉落在地,怒气也随之散了大半,白木熙下意识后退两步,对上黎清染血的笑颜,万分无措。
“……对不起…我、我……”
“哈哈…”听到那三个字,黎清就忍不住笑的更讽刺了,要不是脸上伤口太痛,他甚至想仰天长笑。
白木熙看得出这讽刺的意味,他慌乱别过了头,转身跑离暗室,想去将自己卧房内的玄铁盒取来,给黎清疗伤。
而黎清却没想到,白木熙竟然就这么走了,黎清本来以为他会用白付裕刚刚教给他的、暗室里用来腰斩的机关来报复自己这个害他父亲至此的邪祟,结果一鞭子就足够泄愤了吗?
……不过也没差别,对方早点回去,只会让他的计划更快的进行。
另一边,白木熙回到卧房,打算从床头的暗格中取出玄铁盒,但这个地方正好是白付裕头部所枕的位置,要取玄铁盒,白木熙就要先亲手将白付裕的头托起。
然而,也就是这短暂的一接触,他才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被施了提取记忆的术法……
但这术法却只被施展了一半,因为白付裕的记忆层有一道封印阻挡住了术法的入侵。
术法此刻还没消散,那封印白木熙自然也认得。
其实,一切都十分明了,那提取记忆的术法做得十分粗糙,绝不可能出自他父亲之手,而那封印就更不用说了,连他都无法保证能做到这种程度,黎清又怎可能布置得这样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