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么一场吵闹,卉瑜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连吴娘子在讲些什么都听不太进去了。
还好吴娘子许是在后边也听到姑娘们的吵闹,知道她们都还带着情绪,只说了简单的词,句,没再提问。
等到下课的时候,卉瑜有一种要解放的感觉。
向云玲却是走了过来,抿了抿嘴巴,别别扭扭地说道:“卉瑜姐姐,今天我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也不是有意的,就是你突然变了许多,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碧华也在旁边说道:“是啊,卉瑜,你也知道云玲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没少吃嘴巴上的亏,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卉瑜本来是觉得向云玲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大小姐,可是经过刚才的吵闹,却是有点不确定了。自己对这些姑娘小姐一点都不了解,又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别一不小心被人当枪使了。而向云玲和李氏姐妹至少是原主之前的朋友,想来是有些真心的。于是便说道:“之前我病了一场,醒来之后许多事情都忘了,所以连着姐妹几个也记不太清楚,有做的说的不对的地方也请姐妹们包涵。不过,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深深感受到了嫡亲姊妹的关心,因此,若以后还当我是姐妹的,也请对朵瑜她们多亲近些。”
云玲还欲再说些什么,银华在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就没再说话。
碧华道:“卉瑜说的是,既是卉瑜的妹妹,那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你说是不是啊,银华?”
银华当然点头称是。
朵瑜于是向碧华和银华姊妹两福了福身,道:“以后就请两位姐姐对朵瑜多多关照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课程,吴娘子还教授抚琴。还有一个钟娘子负责教授下棋和绘画。女红则是请了长房针线上的管事娘子何妈妈教授。
如果说吴娘子属于深谙内宅规矩、工于心计的类型,那么钟娘子则是一个严谨得近乎苛刻,一板一眼的女先生。钟娘子教授课业是不会顾忌姑娘们的颜面感受的,更不会因为嫡庶有别而区别对待。从教学质量来说,钟娘子的课绝对是内容丰富,充实紧张的。但是,这也是卉瑜最害怕担心的。一个来自另一世界的灵魂自然对于下棋和绘画不甚了解,更不用提跟天天浸淫在这些阳春白雪之上的大家闺秀保持同一水准。虽然有着大病失忆的由头掩饰,又兼之主家嫡女的身份庇护,每每卉瑜笨拙的举棋不定或者画的乱七八糟时,钟娘子的脸还是臭的可以。
何妈妈则和蔼多了。因着本身就是伺候人的奴婢,比起吴娘子和钟娘子地位更低,对姑娘们虽是悉心教导,但是批评指责之类的是绝对不敢有的。
因为三个女先生的风格迥异,不同的课堂氛围也完全不一样。诗书和抚琴课时,姑娘们都是轻轻松松的,因为教授的内容浅显易学。下棋和绘画时,却又高度精神紧张,因为随时会因为做不好而被当众批评。女红则是最放松的,也导致课上就会有人说小话,不好好练习。
除了几个女先生外,同窗们的秉性卉瑜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李氏姐妹的家庭背景是仅次于楚家,故而在同窗中也颇有地位。李碧华又是个惯常做和事佬的,尽管姑娘们帮派分明,但多少都会给她点面子。相比之下,银华性子就稍微急躁一些。
但是同向云玲相比,银华都算是温和的。许是家中独女的原因,向云玲有时候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女孩,心眼虽不坏,却是行事作风颇为任性。入了她青眼的,就喜欢缠着腻着,要是看不上的,就爱答不理或者冷言冷语。对待朵瑜就是这样,卉瑜说了她几次,现在态度好多了。
王大姑和王二姑出身武将家庭,性格都比较豪爽,大咧咧的那种,平日里与朵瑜玩的挺好的,如今跟卉瑜走得也挺近。
梁秀明和田五娘则是真真的心气儿高的,也不太爱与其他人来往。
玉娘和金娘因是旁枝的,对谁都是唯唯诺诺的,做事也是墙头草般。
接触了这么些天,卉瑜,朵瑜和王大姑,王二姑倒是挺聊得来的,李家姐妹和向云玲也算得上有来有往,至于梁秀明和田五娘就基本上话都说不上几句了。而玉娘、金娘,知道了她们的本性之后,也有点敬而远之了。
好不容易上了六天的课,这一日终于要休息了。
卉瑜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在家呆着,与彩云和刘五家的做衣服。
常氏却是来了,还带了四个眼生的丫鬟。
莫不是新采买给玉蓉院的?卉瑜心想。
果然,常氏就说道:“这几日因你大伯父和大哥要回军中,我整日里忙着给他们收拾行李,一时没腾开手,就拖到了现在才买了几个小丫鬟。”说着,让那四个小丫鬟挨个上前给卉瑜行礼。
四个丫鬟都差不多一般个子,十来岁左右,低眉顺目的,行起礼来也还算的有模有样,一看就知经过调教的。
待常氏走后,卉瑜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问了问年纪和姓名,家在哪里,怎么想着进府为奴之类的问题。
四个丫鬟回答得都差不多,无外乎就是家里穷苦,兄弟姐妹又众多,只能卖了孩子。年纪也都是十岁上下。
卉瑜也挑不出个高低来,就让唐妈妈带下去先调教调教再说。后又想起二等丫鬟里只有画儿一个,又把小蝉和另一个三等丫鬟小蝶提为二等丫鬟。
唐妈妈稍微布置了那四个丫鬟的分工和住的房间,回来同卉瑜汇报道:“姑娘,论理说,咱们玉蓉院采买丫鬟不是得让咱们过过眼再定夺么?这般直接往这把人一送,还不得不接的,要搁在国公府都没这么个规矩!”
卉瑜其实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有种被忽略的感觉,可是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当家主母呢?只能道:“妈妈莫气,大伯母是当家惯的,采买丫鬟也是熟门熟路的,挑选的丫鬟肯定是好的。”
唐妈妈也知道寄人篱下忍气吞声,方才也只是一时不快,便说道:“我瞧着那四个丫鬟手脚还算利落,规矩也还齐全,估计进府有了一些时日,就安排她们现在院子里做些打扫的活计,份例就先按着粗使丫鬟,等来日看情况再提三等丫鬟。”
卉瑜对于唐妈妈的做法很是满意,这般来路的丫鬟还是先放在院子里吧,可还不敢让进房间,就道:“妈妈安排地甚好,就先这么办吧,平日里也劳妈妈多费费心,帮着瞧瞧可有那不错的。”
唐妈妈依言说了是。
日子又这么过了好一些,卉瑜每日里就是上学堂,回来要么练习先生所教的,要么就与彩云和刘五家的做衣裳。
诗书和绘画,卉瑜凭着原来的记忆好歹还能跟上点,下棋和抚琴就惨不忍睹了。
幸好朵瑜学得比较好的就是下棋和抚琴,卉瑜就拉着朵瑜开小灶。费了好些功夫,也就比原先好一点,可跟别的姑娘比起来还是差之千里。
这一日,卉瑜又约了朵瑜练习抚琴,翠绿走了进来,道:“姑娘,庄子上传来的消息,袁姨娘暴毙,翡翠也跟着自尽了……”
卉瑜大骇,那些过往的绛红被逐出府,方妈妈被害又全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