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的不实,总觉得骨头疼,不自在地动了动,外套顺着下滑。路星珩伸手拉了一下,重新给他披好。过了一会,又往下滑了滑。路星珩在做一道化学题,很难。他一只手前伸覆在江晚的背上压着外套,单手打着草稿。做完题,对过答案,路星珩才意识到不对劲。江晚睡觉不算老实,但也不至于这么频繁。“江晚。”路星珩拍了拍他的背,“是哪里疼么?”“针灸后会这样……昨天说了不要,你非压着我做,困得难受又睡不着。”说的时候没在意,只是随口抱怨,说完他才发现,这话有些似是而非,还带了几分无理取闹,像是故意说出来惹路星珩心疼一样。江晚含糊着,“没睡醒瞎说的。”“很难受?”路星珩眉心蹙起,“要我妈带你回去么?”理智上江晚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不难受。但江温言小时候生病了,都是有人哄的。哄着喝药,哄着吃饭。他吃那么多药……却从来没人哄过他。他声音忽然就有些哽,“嗯,我好困,睡不着。”“先忍忍。”路星珩给温祈安发信息,“一会带你回去了。”江晚闷声闷气地,“我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待着。”路星珩温声问:“那你想怎么办?”江晚:“你猜啊,你不是什么都能猜到。”“怕猜错了。”路星珩拉了椅子坐在江晚旁边,“你是想要哄么?”江晚反问:“那你会哄么?”“嗯。”路星珩很轻地蹙着眉,“但我好久没哄过人了,已经不太会了。”江晚抿着唇,过了一会才说,“你不用会。”“只是这样就……很好了。”谢谢椅背砸在桌子上,发出很重的响声,江温言拿着书走了。江晚喊他,“弟弟。”“江温言。”江温言没回头,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并没有生江晚的气。但他就是见不得江晚对着路星珩笑,江晚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路星珩,还总那么小声地和路星珩说话。“路星星,我跟过去看看。”江晚把外套塞到路星珩手里,“弟弟状态不对。”“不舒服别乱跑。”路星珩转身看了眼,最近降温,外面有些飘雨,江温言往操场去了。“我去看看行么?”江晚有些犹豫,“他这么跑出去,应该是想让我去找的。”路星珩:“那你想么?”江晚低声,“他是我弟弟。”“我不能不去的。”垂耳兔还是去了,树懒嘴笨拦不住他。江温言去器材室借了篮球,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泄愤。他知道,江晚肯定会来的。他也知道,外面下雨了。“弟弟。”果然,不到十分钟,江温言就听到江晚在外面喊他。他装作没听见,篮球一下一下砸在草地上。江晚还是在乎他的,他没让路星珩继续哄他,转而来操场找他了。篮球又一次砸到篮板,没中。打球的人心不在焉,肯定投不进去。江温言在心里默数着,等江晚过来,他就撑开伞,带他回去,淋一点雨不会感冒的。他听到了江晚的咳嗽声。然后手里的篮球一下子被抢了回去,正中篮筐,很漂亮的一个三分球。江温言下意识撑开了伞,路星珩侧身避开,站在雨地里。他声音还是很寡淡,和昨天一样令人厌恶,“他不是你亲哥。”江温言:“关你屁事。”江晚站在教室走廊,他撑着路星珩的伞,隔得有些远,他听不清。篮球滚到江温言脚边,在他手里一下下拍打着草坪,江温言却没投。“我哥呢?”路星珩:“前面等着。”江温言发了狠一样把篮球投出去,“是你不让他过来的?”和江温言相比,路星珩显得很平静,“可以这么说。”篮球又一次砸到篮板上。江温言吸了下鼻子,“他来我就走。”路星珩却说:“我不是江晚。”江温言重复着,“要不然我不走了。”路星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问:“你以前经常这样么?下雨天要他跑出去找你?”“当然。”江温言眉飞色舞,有些得意,“不管什么天气,我哥哥都会来找我的。”路星珩:“以后不会了。”江温言使劲拍着篮球,校服领子被汗水濡湿,“你说什么?”“他不会再找你了。”怕江晚着急跑过来,路星珩冲江晚点了点头。“不可能。”江温言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怎么不可能。”路星珩接了篮球,“你不知道么,不合理的领养关系是可以解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