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凉烟骤然出声,自己也是颇为意外。
冬亦没见着那人,一时极为好奇:“小姐可是认识?能引得所过之处,女子尽数回望,也不知是生着怎样惊艳的容貌。”
卫忱仓点头,不容置喙道:“这天下之大,不乏俊朗之人,那人尚能以容貌名列前茅。”
冬亦被卫忱仓这般一说,更是心痒难耐,恼恨自己怎地就错过了一饱眼福的机会,碎碎念了起来。
凉烟心中莫名生出烦闷,此时茶水点心端上了桌,便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冬亦嘴里,止住其不断提及宴星渊的话头。
从茶坊里出来时,已近黄昏,几人加快步子,等回到府里,天边只余下最后的一抹霞彩。
次日,俞青曼那头早早便派人来请凉烟过去。
凉烟起得早,因要进宫,由冬亦伺候着穿了件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装,外头又罩了件素绒外衣,既保暖又恰到好处地显出窈窕身段来。乌黑的长发梳成了缕鹿髻,只插一支精巧的银色碧玺花簪,又垂以几根白色飘带,脸上再略施脂粉,便已是灿如春华。
冬亦怔怔望着镜中的人,赞叹道:“小姐,您如今方才十二,便已出落的端丽冠绝,想必日后定能成为京都第一美人。”冬亦看着自家小姐,是怎么看怎么完美,暗想着将来得是多么出众的男子,才能得到小姐青睐。
凉烟垂下眼帘,她向来都是不在意虚名的,上一世她之所以高调示人,以容貌冠绝京都,又以才情碾压至顶端,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人的目光。想用他人之口来告诉他,她有多优秀,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然,一切不过只是徒劳。
到俞青曼院里的时候,凉烟见着了禁食两日的凉婉香,她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都不大好,面色也尽显苍白,着件白色广袖长裙,竟也平添了几分瘦绿消红之美。
只能说凉婉香样貌还是生得极为不错的,又有着一股子怕风怯雨般的柔弱气质,极易引人心生怜爱。
而凉烟现在对其自是怜爱不起来的,且还要撕下她那副虚假的面具。
俞青曼拉着凉烟嘘寒问暖,情真意切的模样做得毫无破绽,一番关切之言更是说得如同发自肺腑。
凉烟心里泛着冷意,面上不显分毫,迎合着摆出颇为感动的模样。
好在没过片刻,宫里的嬷嬷便过来了。
俞青曼又热情寒暄起来,凉烟装出自顾自喝着汤羹的模样,余光里却是一直细细观察着。
俞青曼说话间几次转身,似不经意将那嬷嬷拉至稍远的位置,话无停歇,广袖隐秘地往前一送,却是悄然递了块绝佳的玉佩过去。
那嬷嬷是个人精,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动作隐秘且快,接过玉佩便塞进了袖中。
凉烟收回目光,心里对那嬷嬷已有了戒备。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前面男主只露了面,两人没什么交集,但后面入了军营就会有疯狂互动啦
第八章
出府时,母亲得了消息过来相送,给那嬷嬷打赏了一个钱袋子,握住凉烟的手温声叮嘱。
“烟儿,想看热闹你大可去看个尽兴,但宫里比不得府中自在,有些规矩你还是得注意些,有什么事你便询问香儿或是这位嬷嬷。”
凉烟乖巧应声,安抚了几句之后,在嬷嬷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极宽敞,总得有七人在内也不显拥挤,内里铺着柔软的毯子,摆了玉石案桌,上头搁有糕点果子。
凉婉香侧头靠着,似有些虚弱,随身带着的两个婢女跪坐在她脚边,替她揉捏着腿。
凉烟自不会与其搭话,将帘子微微挑起一角,望向外面。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前行,随行的护卫与车夫坐在一起御马,将目光从卫忱仓身上轻轻扫过,转而投向两侧。
中秋虽在夜间才最为热闹,但外头氛围已是浓厚。家家户户正忙着将灯笼高悬于瓦檐或露台,有些还会别出心裁地用小灯拼成喜庆的图案,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
白日里看着那些灯还不显,等一到了夜间,便是满城灯火映照,与空中的圆月呼应,自当是一番盛景。
马车平稳前行,穿过府宅,经了街市,便见路边摆了许多兔儿爷的摊子,各式坐骑、不同色彩的兔儿爷摆放在一起,显得极热闹,摊前簇拥着人群来来往往地挑选。凉烟看着这份热闹,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在儿时,母亲也总会给她买上几个陈列在家中。
那时的凉婉香还会瞒着大人们拉着她偷跑出府,在熙攘的人群里挤过,一路欢笑。
凉烟心中轻叹,孩童不会伪装,儿时的凉婉香就是个调皮好动的,总爱拉着她四处跑。而孩童的快乐也最为简单,两个人闹在一起便是开心。
一转眼,少女初长成,曾经那个调皮好动的凉婉香,如今披上了一层皮,成了现在这副柔弱娇怯的模样。
一个人长大,就会变得不再像自己。
“嘿,桂花新酒,与家人同饮一杯,欢庆合家喜团圆了嘿!”有小二挥着酒旗大声吆喝。
那些酒家用绸缎新搭了彩楼,花团锦簇的,让嗓门大的伙计站在门口揽客,吆喝声一声赛过一声,颇有几分比拼的架势。
看了一路,凉烟也乏了,放下帘子靠在软枕上歇息。
凉婉香微低着头,目光怯生生扫过来,唇口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