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烟不敢看卫忱仓毫无血色,双目轻闭的脸,深吸一口气:“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卫校尉这个伤,撑到现在,已是全凭可怕的毅力,救……就是神医也没法救,还请大人节哀顺变。”
在去可巴乎岩部落的时候,她预感不好,但也只是担心宴星渊,还将卫忱仓派给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活下来的兵士里,有一个是随着宴星渊和卫忱仓一起行动的,所有人都望着他。
“宴将军成功取下首级后,被人发现,那人只一个背影显现,宴将军却死活要追,后来好像是说,说是一个乌什么尔身边的暗卫,一直都未曾抓到其露面,不想错失机会。”
定是上次去找乌靳勒尔,给他通风报信,还引来兵士的那个人,凉烟将手攥紧:“继续说。”
“宴将军身法太快,我们追不上,待赶上时,宴将军已中毒倒下,那人受了伤想跑,卫校尉将其抓住,他嘴里藏有毒药,自杀了。好在怀里有解药,刚拿出来,我们便被巡逻兵发现,只能强行突围,卫校尉坚持由他来背着宴将军。”
“虽有接应的兵士帮我们制造混乱,但突围太难,箭雨密集,躲不开时,卫校尉就拿自己的身体帮宴将军挡着,一路冲出来,就活活成了这幅模样。”
“是我等无能,护不住两位大人。”
凉烟轻摇头:“你们已经尽力了,接连死了两个部落首领,眼下只怕正在疯狂搜捕,我们要抓紧赶回暇宁城。”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在凉烟伸手去拉静静躺在那里的卫忱仓时,发现他的手已是冰凉,眼眶酸涩,不再有顾虑,将乱箭全都拔出,把人横在马前。
宴星渊面上的青黑已经消退,快速查探一番,脉搏恢复强健,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醒转,由另外的将士带在马上。
半个时辰后,宴星渊醒来,看了一眼凉烟身前横旦的卫忱仓,静默冷沉。
一路上日夜兼程疾驰赶路,只有在他们的马儿疲累不堪时,凉烟才会安排休息片刻。
好在总算是顺利回到了暇宁,去时有三百多号人,回来时却连十个都不到,一个个满面尘霜,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让他们狼狈到有些脱相。
凉烟下了马便骤然晕厥,宴星渊在人倒下前将其揽住。
凉烟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她看到了卫忱仓。
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陪伴的时间久了,便成了习惯,容易将他忽略。
相处的一点一滴,却如涓涓细流,不到决堤的那一刻,就永远不会知道,汇聚了那么多年的小溪,成了怎样的汪洋。
梦里有初见时,凉烟七岁,他十岁时的模样,两人目光交接,他毫不犹疑单膝跪地,双手拱起,如同立誓般坚定。
“愿以性命,守护小姐!”
重生回来,刚习武的那段日子,他每日伴在身边跑步,耐心教着最枯燥的基础。
他的话不多,梦里都是沉静内敛的模样,每日守在房外护她平安,在随军路上时,又彻夜守在帐篷外头。
在营里,教头惜才,劝他投军,他铿锵利落地拒绝,只道:“卫忱仓只是公子的护卫,功名利禄,皆为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