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心里默默笑了,剑法学得更加不认真,尤其是握剑的手,跟软骨头一样,抬都抬不好。
李欲雪始终垂着眼眸,神情清冷,仿佛一个无机质人类在教他一样。
长久的沉默之中,只有李欲雪几个字几个字蹦出来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一丝热情,像是被人逼着去教人一般。
路越看着他衣袖翻飞,心中一动,道:“师尊,大师兄都有道侣了,我们凑一对不好吗?”
“……”
李欲雪顿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路越这么直白,这个他可真算不到!他只知道,这个人未来会囚禁他,他身上将会鞭痕累累,常年和阴暗潮湿的地牢作伴,入眼皆是黑色,再也见不到一丝白雪。
而现在,院子里入眼皆是白色,连倒挂在屋檐上的冰柱都包裹着一层晶莹的白色。他需要这种雪色才能存活。
路越见他呆住,静静看着他不做声,自作主动地牵了一下李欲雪。
李欲雪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空气在此刻凝固了,如同白雪凝固成冰块。
李欲雪想到什么一样,眼睛中突然射出清冷的幽光,反手一转,猝然间,寒光冲天而起,白雪飞扬、爆裂。
笼罩在二人之间的温和气息,随着空中炸裂般的白雪,在一瞬间消失,以一种森冷寒意取而代之。
利剑出鞘,一声巨响,地面凭空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隔绝了他二人。周围的空气丝丝变得寒冷起来,李欲雪周身都笼罩在意味不明的寒冷和碎雪之中。
“我说过,不可放肆。”
电光火石之间,路越倒射余丈,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后面的岩石块上,刚刚牵过李欲雪的那只手,从肩膀开始,自上而下地渗出血丝,缓缓地,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
落在白色的雪层之中,缓缓消融。
李欲雪眼中的冰冷之意反射在路越眼中,让路越那双澄清的透亮的赤色眼珠也染上了一层冷意。
错愕只在瞬间,路越瞬间明白过来,闪着希望的光芒的眼睛碎成星河,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另一种神情取而代之。
仿佛两个仇人,彼此凝视。
一片死寂无声。
良久,路越突然低低一笑,抬起头,随意地将那只染了血的手臂搭在石块上,靠在石块上,顺势坐下来,像是平时练剑练累了一般,很自然地靠着:“师尊,这回要怎么罚?”
路越那一声低笑随着这句话说完,笑意瞬间消散,只余了声音里拖着懒洋洋的音调,没有一丝不忿,仿佛很平常的事情。
的确是很平常的事情。
路越胆子大,常常不小心碰到李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