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根本无法抗衡沉重痛苦的回忆,更在意识的反复摧残中,离沉沦只差一线。
只要完全沉沦,相信身体已经融化,已经死亡,在现实世界就永远无法醒过来,它就能放心大胆吸收能量了,是一件好事啊。
可是,为什么它会那么疼?
被细细碾碎的那种疼。
每一个细胞,被慢条斯理地,从细胞膜开始摧毁,细胞液流出,线粒体被粗暴碾压成渣,细胞核被生生踩扁的那种疼。
那种从内到外都不堪忍受,却又无法死亡的疼。
“本统这是……怎么了?”
鼠兔的五官痛到变形,它在泪眼模糊中,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符号——
六条横线,长短、宽窄都一模一样,上下横排,恰好是方方正正的一块,横线的间距也都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鼠兔莫名其妙。
但是下一刻,它发现那符号迅速从平面转变为立体,从虚幻转变为实体,在房间里悬浮着,缓缓转动。
符号出现的位置,就在章咸的血肉堆之上。
它闪闪烁烁,散发出黑白双色光芒,光线不刺眼,只是变幻颇快,令人眼花缭乱。
在光线变幻间,六条横线——准确地说,现在是六条横木,也发生了变化。
它们每一根,时而从中一分为二,变成两根短木,时而两根短木合一,再次形成一根长木。
整个符号看似随机地变化着,实则算起来,只有六十四种变化。
转瞬之间,符号定格。
从上往下看这六行:两短,一长,两短,一长,两短,两短。
“这是什么意思?”
鼠兔惊讶。
下一刻,第三行的两根短木,猛地往中间一怼,硬生生变回一根长木!
“九四变卦,水山蹇转泽山咸。”
鼠兔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那声音很熟悉,让它又气又怕,观感复杂的熟悉。
但,那不是男人在说话,更不是面前这个小号的男人在说话。
那是自己的回忆。
但,这句话是谁告诉它的?什么人、在什么时间、通过什么方式告诉它的?!
——等等!
面前这个章咸,什么时候恢复人样的?
虽然身材还稍有几分单薄,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急不来。
不仅于此。
十八岁的章咸此时紧紧握着那枚已经变成碎石块的蛋,怒意满满。
不原谅,不能原谅。
天外横祸,无辜之人,突然爆亡。
亲近师长,不明真相,从容赴死。
守护高原,却守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薪火精神永存,薪火不应在旺盛时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