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子,邓将军,洪大人。”崔秋官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了。
都若离将那花名册往袖里一塞,走入内屋,自榻边小柜子取出一本册子揣怀里,一声不吭往外走。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崔秋官愣着不敢动,小姐像是生气了呢。
“回署衙找地儿灭火,被你气的,再也不听你说那些什么旧事了,什么从前有多辉煌灿烂,就一堆破事,别给我再提了。”都若离手儿搭在门把上,没好气道。
说完拉了门,大步而出。
崔秋官撇嘴,嘟囔,“是你要我说的。”
回到署衙已是月上树梢。
穿院过廊,都若离心情沉闷的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屋舍,掏了锁钥正欲开锁,只见那扣环上多了一把比原来那个大一倍的锁,一怔,以为是自己走了神,眨了眼再看,真是一把大锁。
“哪个又玩什么把戏啊?”扬声喊。
扫眼看四遭,她所住的这个院子,是几名六品史官所住,署中有令,有妻室及籍户在天都之人不在署中居住,所以这廷尉署后院住的全是那些孤家寡人,且又是外乡来的。
她因着与之前的大人关系好,又有着廷尉丞的这个裙带关系,所以也就分得一个独立的屋舍,无需去住那些一屋十几人的大通舍。
一旁的屋舍亮了烛,一名史官走出来,笑道:“都神捕,难得见你回来过夜,今儿不去勾栏院了?”
“去,少废话。”都若离睨眼瞪他,伸手扯那大锁,“谁弄的?”
“本官。”
沉冷无绪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都若离心底一滞,转头看去。
夏候煜像披着月纱似的立在院门,寒光氤氲周身,负手而立,深如潭的冷眸带着叫人不敢逼视的光泽。
“大人。”那史官施了礼。
“嗯,你且回屋吧。”夏候煜淡声道。
“是。”
夏候煜立身不动,眸子微转,流光如水泄,看着都若离不言。
“见过大人。”都若离抿唇施礼。
这位新任大人居然在署衙住?还把她的屋舍给锁了?
夏候煜依然不言。
“大人。”
都若离轻眨眸子,道:“大人,我回来住,这不算犯错吧?”
“没错。”夏候煜薄唇轻动。
“可这……”都若离指指那大锁,讪笑,“不知大人何意?请明示。”
夏候煜唇角轻动,牵了淡淡嘲讽,“不知?不知更应受罚。”
“大人,小的愚钝。”都若离暗中咬牙。
这小气大人,阴阴损损的样儿,真招人狠。
夏候煜弯起唇,月下清辉淡洒在他脸上,显着素寒光华,着实令都若离眸光一滞呢。
“都若离,廷尉署一等神捕,未入官阶……”
“好好。”都若离黑眸微翻,“小的明白了,无官无品是吧,无资格住此处是吧?那劳烦大人将门打开,小的收拾物品,小的住大通舍去。”
夏候煜冷笑,“里面已无你的物品。”
“什么?”都若离一惊,向前跨了一步,袖下纤手微握,“大人竟把我的物品扔了?”
“有何不可?”夏候煜微仰头,孤傲锋锐凌于脸上。
都若离脸色微变,大步至他面前,仰脸看他,杏眸冷亮,灼灼逼人,“大人以大欺小,我可以到御史府告大人。”
夏候煜眸微垂,睨眼看她,削薄唇角一棱,“随便,你若能见到御史大夫周大人,那算你有本事,本官拭目以待。”
都若离纤眉微攒,“夏候大人,你可别把人看扁了。”
廷尉在九卿的位置只在太尉之下,既便是这样,亦还是同级,能压得了他的只有相国及御史大夫,要么就是皇上了,她若想见皇上,只怕难以登天,见御史大夫,还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