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衍猛地站起身来,导致坐着的椅子往后与地板发生摩擦,发出一声巨响,罗荫着实被尹衍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一个大跳步远离尹衍,一脸防备。谁知尹衍指着摆在案桌上有些时日,并且十分占位置的洮河砚,“这是陛下送我的。”两个人一来一往,就连辛洛刚穿来时对着罗荫发花痴,罗荫也把他说出来。到最后两人相看对方不顺眼,尹衍坐回椅子上继续批他的奏折,而罗荫转过身去佯装自己此刻很不待见尹衍,但其实他吃了一惊瞪大眼眸,他没想到他的行为会激起尹衍的反击。还是特别…幼稚的反击。罗荫摇了摇头,释然一笑。一记敲门声蓦然响起,候在外头的护卫摸了下额头沁出的汗珠,“殿下,罗都尉,皇后还在正厅等着,您…”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在互相炫耀辛洛对自己有多好,结果一不小心就把瞿榆忘了。在大厅喝了几杯菊花茶的瞿榆仍旧保持着得体不失礼貌的微笑,却不知他心底早已把尹衍骂了个千万遍。在林国,无论是已婚地坤、天乾或者平庸,成亲后都能到处走动,进行完全标记的地坤是不会受到陌生天乾的信息素影响,除非是多个陌生天乾同时释放信息素,并且有意识朝地坤袭去,而完全标记别的地坤的天乾亦是如此,平庸更不用说了。当然,未婚且未进行完全标记的地坤较会受到限制,而天乾与平庸是因参军多为这两者,故未婚天乾与平庸还是能到处走动。瞿榆身为一国皇后却能离宫到处走,这是林国较为开放的一点。瞿榆来了,尹衍却兀自批着奏折,连正眼都不瞧瞿榆一眼,“究竟是什么风把一国皇后吹到寡人的摄政王府这?”尹衍这一次干脆连表面动作都不干了,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瞿榆早已拿着先前摆在桌上的瓜子,一抓就抓了一大把,悄悄远离与他无关但有瓜吃的’战场’,默默边吃瓜子边看好戏。好友兼主子的行为让瞿榆眼睛亮了一下,暗道:“殿下这是给正宫来个下马威吧。”其实说下马威形容也不恰当,最多也只能说尹衍不待见瞿家,连带也懒得搭理瞿榆。毕竟人家皇后可是有名分的,与陛下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夫夫,而殿下啥也不是。哦,还有皇叔这一层身份。瞿榆好似也不在意尹衍的不搭理,径直坐在凳子上,嘴角噙着浅笑,“皇叔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来替陛下来关心皇叔。”尹衍终是舍得从奏折抬起眼,随即打了个响指,在外头的护卫立马回应,尹衍目露冷意扫向瞿榆,语气微沉,“还不快快上一壶新茶招待皇后。”府里的下人动作迅速,很快就端上了一壶新的菊花茶来。“皇后是怎么逛着京城,逛着逛着来到寡人这了?”下人倒了杯热茶给予瞿榆,尹衍冷不丁说了句,“寡人这,菊花茶管饱,皇后要怎么喝都行。”瞿榆轻啜了口菊花茶,“本宫谢过皇叔了。”随后他微微一笑,“皇叔您也知晓陛下自怀上龙嗣后每日都得喝上一壶菊花茶方可足够,如若不然陛下说浑身都不舒坦。”“前几日陛下还收到了皇叔所赠的上好菊花。”瞿榆顿了顿,“陛下可是十分喜爱,本宫怕陛下饮多了,夜里会一直上茅厕便限制了陛下,结果陛下为了菊花茶与本宫撒娇。”“皇叔您有所不知,陛下撒起娇来异常粘人,会抱着本宫不撒手。”瞿榆眸底一片温柔,右手不自觉摩挲了下茶杯,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陛下已怀孕却好似个长不大的孩子般,可爱的紧。”罗荫无奈。得了,又来了个炫耀的了。罗荫还以为尹衍会皱眉不耐,却见他目光陡然荡开一层笑意,“陛下入睡时也可爱的像只小兽般,会呜呜呜叫呢,醒来的陛下又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寡人看着,喜欢的很。”罗荫:这两个人在干嘛?一起炫耀?挑拨离间瞿榆饮茶的手一顿,满眼戒备,“殿下怎么会知陛下入睡时的情况?”“寡人守过一日陛下的床。”尹衍直接承认,“在陛下遇刺那一日。那一日是寡人害了陛下,寡人愧疚不已,故留下照顾陛下一二。”瞿榆呵呵笑了下,“皇叔是为陛下长辈,留宿拓洛宫十分不妥,且哪有长辈照顾小辈这一说,说出去可有损陛下脸面与威严。”“区区一国天子遭遇刺客,身边却是长辈照顾一二,如若传到宫外去,满天飞的不是陛下遭遇不测,而是戳着陛下的脊梁骨,指指点点。”尹衍那可能听不出瞿榆的意思,明里暗里都在说他是小傀儡的长辈,举止逾越了可是会讨别人说闲话的,尹衍是不畏惧闲话,就怕小傀儡发怵而已。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语,瞿榆借着饮茶的动作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放下茶杯后又装作一副颇有些恼苦的神色,“皇叔您也知晓,陛下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再过几个月便要生了,御医都说陛下万万不能受到刺激。”“本宫想着,皇叔也不想要陛下受到刺激,伤了身子吧。”瞿榆的这一句话仿佛一个细跟的小刺,直直插1进尹衍的心脏,不会很痛,但时不时会戳痛尹衍,心脏永远插着一个小刺,拿不走。古代人最为注重的就是身子的问题,古代的医疗技术没有现代的先进,但凡他们落下的病根子,可能都会伴随着人的一生,所以在生病期间不好好根治,接下来所留下的可是会折磨这个人直到人死去为止。罗荫手上的瓜子都吃完了,没有东西在嘴巴里咀嚼让罗荫略有不适,看戏的时候嘴巴里就得要有东西咬啊咬。他正想让护卫去跟他拿点瓜子来的时候,瞿榆赫然喊他,“罗都尉也在此啊,不如也坐着与皇叔和本宫聊聊?”罗荫神情一滞。我他妈只不过是来看戏的,怎么还突然牵扯到我呢?“好的…”罗荫慢吞吞走了过去,夹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得亏罗荫是个平庸,闻不到任何的信息素味道,因为空气中弥漫着尹衍与瞿榆的信息素,浓郁到令外头的护卫都有窒息的感觉,皆为酒香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互不相让,两位主人坐着谈笑风声,但他俩的信息素却在争斗交1缠。瞿榆猝不及防说道:“陛下可是十分喜欢罗都尉,每回都跟本宫提起罗都尉,赞赏罗都尉有勇有谋,带着军队抗敌,还是林国一大美人。”“下官只是尽其本分,下官…”罗荫说到一半,冷不防被一道来自右手边的冰冷目光刺了一下,一股冻人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直涌上心头,身子不住轻轻颤了一下。罗荫右手边的人,是尹衍。瞿榆不嫌事大,继续道:“自罗都尉出兵支援晤侬,陛下十分担忧士兵与罗都尉,有好几次陛下都念叨着罗都尉的名字。”辛洛担忧是真的,念叨却是假的。瞿榆只不过是察觉到了他一说到辛洛赞赏罗都尉,那个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黑如墨的眼眸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多谢陛下抬爱。”罗荫笑呵呵把话题带上尹衍,“殿下处理政事井井有条,林国如今能有这等繁荣昌盛,是陛下与殿下的功劳。”再让瞿家大公子继续说下去,罗荫认为瞿榆出去后自己随时都会遭遇不测。“唉,瞧本宫这脑袋,陛下也时不时会提起皇叔。”说罢,尹衍眼底的冷意逐渐被希冀掩盖,方才涌上心头的浓浓醋意消散了不少。却没想到瞿榆的说辞反倒让他顿时被浇了桶冷水,“只不过陛下提起皇叔,没有提起罗都尉那般。”“本宫还是不说了。”见自己目的达到了,瞿榆也起身告辞。待瞿榆离开,罗荫也道:“殿下忙碌的很,我还是不打扰殿下了,告辞,不必相送。”说罢就脚底抹油般离去,却不知出去的门被尹衍下令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