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逃过这劫,老子肯定会把天璧山庄的牌匾拆下来当柴烧,你这生儿子没屁眼的混帐,罔顾江湖道义,竟然要这么多人陪你一个老头一起死!」
知道今晚肯定逃不掉了,一堆人卯足了劲破口大骂,将林逾方祖宗十八代轮流问候了几遍,然而林逾方却始终挂着一抹惨淡诡异的笑,紧抱着妻子的尸首不放。
「全都给我静下来!」
突然,大厅内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荡开,声音之大,让所有人耳朵都痛了。
牟瀚海喘着气用刀支着身躯勉强站起来,他脸上带着怒意,吼道:「在场都是各大门派数一数二的首席弟子,自乱阵脚像什么话!」
牟瀚海方才那声怒吼,让小九头晕了好一下,但却也让他在晕过之后,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小九摇摇晃晃地从柳长月怀里坐起来,因为中了「万紫千红」后就倒了,也没像其它人一样用了掺了软筋散的晚膳与茶水,所以他深吸了几口气后看了柳长月一眼,朝柳长月笑了笑,再对苏笛说:「照顾好越大哥和你自己。」便缓缓站起身来,朝牟瀚海那头走过去。
牟瀚海坐在高两阶的台阶上,一双犹如含着冷电般的利眼朝下环伺。
底下众人都是有些经历的,被牟瀚海那么一喊、那么一瞪,没多久也就渐渐静了下来,只剩少数用力喘息、仿佛溺水了的呼吸声在大厅里环绕。
小九走到牟瀚海面前站着,而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身体还成吗?」牟瀚海问道。
小九摇头。「真气随毒被封于丹田,打架不成。」
牟瀚海整张睑都皱了,华五则骂骂咧咧地道:「清明阁竟然来阴的,给咱们都下了软筋散。八成是知道咱们的命换不出林逾方那张藏宝图,打算一次将咱们全解决掉。真是混蛋。」
这时外头有个人浑身是土,带着一张脏兮兮的脸跑进大厅里。那人见到厅里的异样先是一愣,而后加快脚步冲到牟瀚海面前,急急说道:「牟老,成了!」
牟瀚海眼中闪过光亮,身旁的华五一干人也都来了精神。
牟瀚海环顾四周,发觉能站起来的也就几个人而已。他看着眼前带着酒气,仍脸上仍留有几分稚嫩的青年道:「小九,交给你了。你跟何悦领头带着他们走,我与华五殿后。」
何悦便是一脸尘土来报消息的男子。小九点点头,又朝何悦点点头。
两人走到大厅中间时,后头的牟瀚海开口道:
「各位同道,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清明阁想必不过多久便会攻入天璧山庄。兄弟几人想了个法子兴许能为大家开条活路,愿意一试的人请跟着前头两个小兄弟走罢!」
小九和何悦没有停留太久,小九的目光先在柳长月身上扫了一遍,又转头看了一下卯星,嘴巴开合无声地道:「跟上我们啊!」接着便与何悦出了大厅。
小九中毒后又喝太多酒,脚步有些虚浮,走出门后踉跄了几步,身旁的何悦连忙把他扶稳了。
落在后头的柳长月见到这一幕时神情虽没表现出什么,然而那双眼睛布满寒冰,伺候一旁的苏笛只偷偷瞧了一眼,便打了个寒颤,立刻低下头去。
之后能走的掺着没力的,一个接着一个,缓慢而无声地随着前头的那两人走出主屋,远离灯火,隐入黑夜里。
牟瀚海与华五如他们所说,让人扶着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另外还有人押着天璧山庄庄主林逾方,拽着他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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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天璧山庄内起了浓雾,浓雾挟带着冰寒之气,让一群人都不禁抖了抖。
月亮挂在枝头,却被乌云笼罩了一半,只有片点光辉隐约可见。星子全藏在云后,中了软筋散的众人在种满碧竹的小径上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路上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半点声响。
寒风一吹来,竹叶沙沙作响,加上不知何时清明阁那些妖人会出现,压抑的气氛底下,令人感觉这夜不仅诡异,也恐怖非常。
穿过竹林,小九和何悦带着所有人到了天璧山庄的后花园,在踏入花园的那一刻,小九先愣了,而后转头看向何悦。
小九说:「怎么花都凋了?」
何悦瞧了脚边的花圃,心里有些惊恐,但还是强自压了下来,他毕竟比小九长了几岁,努力镇定后逐说:「不管,赶紧带所有人至地道口。」
小九点头,两个人又领着众人往前行。
天璧山庄占地颇大,那后花园也是数一数二的辽阔,园内种植百花,不论春夏秋冬抑或白天晚上,皆有花朵绽放,然而在这地方出入了几天的小九却在方才一踏进园子里,便感觉到不对劲。
那句轻描淡写的「怎么花都凋了」,说的不是几朵花的凋落,而是整个园子里的花花糙糙全都枯萎成一团,连远方的几棵常青树也都仅剩枯枝,没有半片叶子在上头。
何悦加快脚步,小九落下了一点,但依然紧跟着。
小九这时才发现自己喝太多了,前头何悦的身影变成了叠影,他的左脚还踏到右脚,一个不稳,要往前头栽去的时候,许荷忽地出现在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臂,免得他跌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