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青叶带进了凉亭,在左下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背后的假山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我想那大概是肆酉吧,也好,肆酉可以帮我看着,毕竟在深夜和择秀的民女独处,被人传出宫外,肯定又一段添油加醋的故事。
我记得,那一夜是我多年以来最高兴的一个晚上,即便是我和青叶两人都冻得浑身上下都没有了知觉,但我却依然想和她就那样坐在凉亭内,看着天上纷飞下的雪花,听她聊着那些宫外的故事,她的,她家人的,甚至是街头耍把式的那些艺人的。
我最想听到的是青叶所说的那些宫外的事情,但青叶最想听到的却是宫内的那些事情。
那一夜,青叶不厌其烦地听着我一遍又一遍说着宫中的那些琐事,那些琐事是无论在哪个宫女太监处都能听到的故事。这些毫无意义的故事,青叶都听得是津津有味。
清晨,天快亮的时候,我这才和肆酉回到谋臣府。
我坐下来后,还盯着自己那双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总觉得上面还有青叶的体温,即便那种寒冷的体温是这个寒冬所带来的。
肆酉盯着我的双手,问:只是一夜,能改变什么?
我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记得青叶拉住我双手的那一刻,只记得青叶问我那句‐‐大人冷吗?
肆酉蹲在我面前,又问:你可知道,只是这一夜而已,也许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这一夜了。
我摇头,看着肆酉说: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了,无论如何。
肆酉说:她不是苔伊……或者我说苔伊根本就不是被迫离开你的,而是……苔伊根本就不是属于你的那个人。
我没有反驳肆酉:对,苔伊也许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那个人,但青叶一定是。
肆酉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我笑着回答:因为我是谋臣,天生就是一个谋臣,我不仅是要谋划天下,还要谋划自己的生死,还得谋划我想要得到的人。
肆酉盯着我,许久之后才说:大人,你可记得谋臣有三术。
我点头说:记得,贾掬虽没详细教我,却留下了这一屋子的书。
肆酉又问:哪三术?
我笑了笑说:法之术、兵之术、纵横之术。
肆酉又问:谋臣三术,总有偏重,你以何为重?法?兵?纵横?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肆酉低声道:我一直认为你在法之术上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所谓的法之术中大成有三,分为法、术、势,三者相辅相成,但大成三者,却在一名女子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摇头:你放心,青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肆酉忽然伸手指着我,说:是你,不是我们,我并不包含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