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怒火腾腾的打马回营之后,兀的翻身下马,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团积雪,在手掌和手臂上摩擦,借以洗掉甲胄上的鲜血。
这血并不是敌人的,是自己人的,就在与明军交锋的那一轮三眼铳齐射中,一名忠心耿耿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亲卫,为了保护自己,被明军打成了筛子,是他身上的血溅到了鳌拜的甲胄之上。
鳌拜看着眼前被血染得斑红的雪,竟然兀自又呆立两秒。
纵马驰骋十几年来,自己何曾受过如此侮辱,想到这里,身上无名再次腾然而起。
鳌拜起身一脚,将眼前染红血的雪,踢飞散尽。
然又不解恨……
“鳌拜听令……”
就在鳌拜准备继续发作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冷冰冰的喊声。
敢在军中直呼自己大名的少之又少,光是听到“鳌拜”两字,鳌拜就知道来者来头不小。
鳌拜强忍着压住心中的怒火,转过身来,迎面而站的正是岳讬的传令亲卫,他手持一面令旗,趾高气扬的看着鳌拜。
“传主子话:‘来人啊!执我的令旗,去通知鳌拜,不要再演戏了,若在天黑之前,不能攻入明军大营,违令当斩。’”
传令亲卫见鳌拜转过身来,当即鼻孔朝天的将手中令旗晃了晃,狐假虎威的传话起来。
“奴才领令!”
这厮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字不差的将岳讬原话传达,一点面子也不给鳌拜留,这着实把鳌拜气个不行。
鳌拜低着头气的脸色铁青,两齿颤抖,两只钵大的铁拳握着紧紧的拳心之内,尽是满满的汗水。
大有一种恨不得将这厮生剥活吞了的架势。
只不过鳌拜从始到终都低着头,这个不开眼的亲卫,从进门来就是鼻孔朝天,鳌拜细微的举动,他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看见。
临走之前,还不忘得意忘形的将自己手中令旗再次朝鳌拜晃了晃:“鳌拜,你好自为之,大帅可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鳌拜默言,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若是换做别人,鳌拜早就当场活劈了他,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是岳讬的狗,任凭鳌拜脾气如何暴躁,他也没有敢动岳讬家狗的一根毫毛。
“擂鼓……。”
这条狗走了之后,鳌拜脸色铁青的朝下面挥了挥手。
建奴营阵内当即发出了沉闷的鼓声。
听到鼓声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即将发起进攻了。
……
包围圈外建奴的举动,自然逃不过包围圈内明军的眼睛。
当建奴营内刚开始调兵遣将的时候,卢象升就已经带着李俊业和几个主要的将领,登上了营内视野最佳的一处了望塔。
因条件所限,仓促间搭建起来的了望塔不是很高,只有近三丈而已,但是在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原野上,这近三丈高的了望塔,却能将附近的四周一览无余。
建奴的调兵遣将,摆兵布阵一切尽收众人眼底。
登塔之时,卢象升走在最前面,虎杨两总兵则是依次而行,整个登塔众人中,只有李俊业的官职最小,所以李俊业走在最末。
等李俊业上塔时朝外面眺了一眼,光这一眼,就足足将李俊业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