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们之间没有遗憾——至少在那时候是这样的。她将纸条好好地保管在抽屉里,又回头看了眼这本书。反正漫长的暑假很无聊,随便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吧。虽然越看,她越觉得真是幼稚。当初自己怎么会喜欢看这个呢,向悠想不明白。直到她读到这一段——“我被恶魔大人一路逼到了墙角。恶魔大人一抬手,几乎要震碎整张墙,我被困在他的怀抱里,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米小洛,你是我的人!’恶魔大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道。而后,他从背后取出了一支名贵的玫瑰。那是来自他家的山庄里,培育了几十代后才出了一支的极稀有品种。”“噗……”向悠忍不住笑了。难怪那天她飞跑开时,余光里好像闪过一抹红。是不是几十代才出一支的稀有品种呀?不是的话她可不要哦。后来,向悠将那本书放回了书架上。那花里胡哨的封面,摆在一堆工具书与世界名著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向悠每每往回看的时候。孟鸥也是那么个特别到格格不入的人。就像那举世只有一支的玫瑰一样。!心是怦怦跳的,面上的波澜不惊倒是装得还不赖。向悠捧场一笑:“是啊,都怪工作,要是能回到学校就好了。”一场可能迎来的尴尬被巧妙化解,孟鸥也松了一口气。他顺着道:“从前你不是还说,最讨厌学习么?”向悠确实讨厌学习。但也没有一刻不用功学习。她就是那种没有天赋的努力家,每天起早贪黑背书做题,背完高考背期末,背完期末背四六级。她的努力,换来了与之相匹的结果。可仅仅是相匹,没有一丝奖励的盈余,让她有点儿沮丧。大四那年,考研的风还没有如今这么大。她本来已经买了几本考研的书,但某天突然不想干了,她不要再背下去了。她一头热地扎进了秋招的浪潮里,顺利上了岸。结果发现岸上狼藉一片,乃至于岸上有岸。回头她就买了一堆考公的书。不就是背书吗,从小到大她最擅长——又或者说只会这个。然后败在了面试。面试其实也是有模板可以背的。唯一的遗憾,是她面对的不是白纸黑字,而是和白纸黑字一样冷漠,但胸口好歹有东西在跃动的人。而孟鸥就不太一样了。他也用功,但他的用功看起来很轻松。虽然对于他这种好面子的人来说,很可能是一种装出来的轻松,可他至少有余裕能去装。两人在不同的大学,一般每周都会见一次。有时候是吃吃逛逛聊聊,有时候是约在市图书馆自习,或者也会开间房写作业。除了写作业或许还会干别的事,但作业多起来,那就真的只是从头写到尾,离开时床尾巾都平整如新。在朋友眼里,向悠是个总是温温柔柔笑着,好像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脾气很好的一个姑娘。但是面对孟鸥时,她有数不尽的抱怨。“那个老师好讨厌,他都没有讲过这个知识点,我怎么写作业嘛。”第二年了,她还是没能习惯,课上讲的和课后作业常常没有关系这件事。向悠开心时,孟鸥会故意逗她。而向悠不开心了,孟鸥多少懂得适度的道理。他丢下手里的笔,凑上前看她的作业。两人不是一个专业,他自然也不会写,但他懂得怎么搜集资料。专业虽然不同,好在很多学习的方法是贯通的。孟鸥会耐心地教她怎么找资料,也会把自己的理解说给她听。其实向悠都懂的,她就是想抱怨两句。还想看孟鸥认认真真的样子。向悠单手支着下巴,安安静静听他说。可能因为眼睛老是看他的脸,也可能是眼神出卖了她。最终,孟鸥猝然停住讲解,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力度不大,但向悠虚托着的那只手没撑住,额头“咚”一下砸上了桌子。“你干嘛!”头还没抬起来,抱怨先冒出声。“骗我是吧向悠悠。”孟鸥干脆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抬头,“浪费我感情。”“我骗你什么啦!”向悠强词夺理,伸手拧了下他的大腿。孟鸥闷哼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他手上的动作还没收回,往上是抬不起来的,向悠只能费劲地转向一边瞪他。然后她看见,孟鸥的脸猝然在她眼前放大。下一秒,他吻住了她。他的手依然把着她的后脑,只是收了力道,变成了一种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