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视野里,世界被水平分割成两半。一只眼睛容纳桌下的黑暗,一只眼睛容纳顶灯的明亮。连带着孟鸥的脸也变得明暗交错。深深的眼窝里,一半更为深不可测,一半能瞥见睫毛的温柔颤动。这个吻刚刚开了头,孟鸥便略微退开些许。从霸道的相抵,变成了说话时偶尔的交错。“悠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他的声音被无意识地压得很低。向悠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上下相接的睫毛:“你怎么知道我没闭眼睛,说明你也没有完全闭上。”“因为你不专心,肯定又在偷看我。”孟鸥把手从后脑收回,盲人摸象般摸她的脸。稍显粗粝的指腹从脸颊一路向上蹭去,极为温柔地抹下了她的眼皮。而后那双手就没再收回了,任凭向悠睁得再大,看到的也是一片黑暗。视野被剥夺,其他感官便被齐齐放大。很温柔的一个吻,小心翼翼,蜻蜓点水。整个人好像也随着嘴唇整个儿软了下去,成了一滩无处依附的水。直到——孟鸥故意轻咬了她一口。咬完孟鸥就撤,脚一蹬,滚轮转椅带着他飞开老远。向悠还没习惯光明,也没习惯这猝然消失的吻。她懵懵地看着远处窃笑的孟鸥。孟鸥笑着笑着,不笑了。因为她懵懵的表情,在他的视角看来,是有点儿难过的。他想着自己是不厚道,打算给人赔个不是时,就见到向悠瞪大了双眼。他怎么又忘了,向悠的反应是比别人慢一拍的呢。“孟鸥,你有病呀!”向悠高举着手,气势汹汹地向他跑去。孟鸥当然得躲,可怜大床房就这么大,他“蹭”一下飞上丨床,打了个滚从另一边下去了。向悠本能地也爬上丨床,但她滚得没有孟鸥那么利索,躺在中间时一看,孟鸥已经站在了她刚刚的,神情懒散地等她。这副子无限逼近挑衅的模样,让她更气了。她追不过,骂不过,但她有一招赖的。她抓起枕头往脑袋上一蒙,呜哇呜哇就开始哭。这招绝对是对孟鸥特攻。他被这招骗了一万次,但是“上学时讨厌学习,工作后讨厌工作……”向悠略略塌下腰,双手松垮地环握着咖啡杯,“人生总是如此吗,永远要做不喜欢的事。”“alwayslikethis”孟鸥念起英文时,咬字和中文有点儿区别。说不上什么标准的英音美音,和常见的中式口音也不太一样,大抵是独属于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