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初虽然不是前头。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冷清的萧子初能为了秦朗做到这种地步。秦朗感激的对萧子初行了个礼:“谢谢萧师兄。”萧子初侧着头,耳尖通红,他咬着唇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我给你的吃的,你都得吃完,不许拒绝。”秦朗用力的点点头:“嗯!我会认真吃完。”范夫子对着围在学堂边的仆役挥挥手:“都聚在这里作甚?散开散开。来来,秦猎户,秦娘子,请上座,喝茶。”说罢抬手给两人斟了两杯茶,抱歉道:“此时我也有失职之处,都怪我大意,才让秦朗遭受飞来横祸。”如果是在简嘉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学生在学校中出了意外,授课考试和校领导都会受到家长的狂轰滥炸。可在大景,夫子的地位极高,甚至有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范夫子平日有多照顾秦朗,简嘉二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怎会因为一个学生做的坏事对范夫子有意见?三人坐在课堂中相谈甚欢,却没注意到崔巍混进了范家的杂役中,他不顾形象,正蹲在学堂的窗户下伸长脖子朝着里面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崔巍面色变了又变:“怎会是这老匹夫?!好家伙,他挺会躲啊……嘶,他竟然也在!真是意外啊,小小一个范家庄藏龙卧虎啊。”面对林岑询问的目光,崔巍抬起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不该问的别问。”林岑:???他什么都没说!太冤枉了!“孽障!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这时就听侧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喝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这人便是杜文昌的祖父,鸡鸣镇的县令杜大人。看清杜大人的装扮,范夫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端着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隐去了眼底的情绪。杜大人走入学堂中对着范夫子拱拱手,而后抬腿就给了杜文昌一脚,怒骂道:“平日里我在家如何教你的?我让你友爱同窗,善待朋友,你都忘了吗?!混账玩意,开玩笑也要有分寸,竟敢将同窗推入河中,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杜文昌满心以为爷爷会来为自己撑腰,结果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胖揍,一时间小胖子哭声震天连连闪躲:“爷爷,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了,呜呜呜……”杜文昌不躲也就罢了,他一躲,杜大人打得更凶:“都怪我平时太娇惯你,才让你没了分寸!你给我跪好,看我不打死你!”杜大人的巴掌落在了杜文昌的后背上发出闷闷的声响,这时就见萧子初手中握着戒尺递了过来:“杜大人用这个,这个打了手不疼。”范成章死死咬着牙冠,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愧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的萧子初,这一手真是让杜大人进退两难。顶着范夫子的目光,杜大人狠狠拿起戒尺,咬牙敲在了杜文昌身上:“我打死你!”杜文昌的哭声顿时拔高了八度,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了不大的学堂。范夫子的唇角这才上翘了起来,他对着萧子初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做得漂亮。简嘉摸了摸下颚,心中的不快已经消散了大半,看样子杜家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说实话她和秦易已经做好了对方家长是熊家长只会一味袒护自己的孩子的准备了,如果是那样,他们一定会和对方杠到底。可看到对方的这顿操作,倒是让他们不太方便发作了。不过……简嘉心里有个问题,她侧头小声问秦易道:“鸡鸣镇不是镇子吗?为什么会有县令?”县令不是县城的父母官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鸡鸣镇上?而且看样子,他还是在办公的时候被拉过来的,这是作者安排剧情时出了纰漏还是什么奇特的风俗?虽说简嘉已经习惯了架空世界时不时出现超出她认知的事情,可若是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她还是乐意去了解内因的。秦易诧异的看了简嘉一眼,显然简嘉的这个问题也问住他了。秦猎户垂着眼眸深思:是啊,范家的长工为什么能从鸡鸣镇上叫来应该在县城的县令?好问题。见小胖子哭得声音都嘶哑了,范夫子终于开口了:“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杜县令若是还想教子,带回去教导便是。现在还请冷静,商量一下这事该如何处理。”杜大人气喘吁吁地扶正乌纱帽,对着范夫子行了个大礼,眼神真诚道:“此事是我家杜文昌做错了,还请夫子……”范夫子抬手指了指简嘉二人,不缓不急道:“苦主在那边,你该同他们商量。”这还是简嘉第一次看到父母官,她在脑海中飞快换算了一下,县令等同于市长,上辈子她接触过的最大的官儿还是他们公司里的老板。在她的印象中,当官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当看到杜大人对着他们点头哈腰地道歉时,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原来再大的官儿,面对犯事的子孙,也会卑微到尘埃里。杜大人满脸抱歉,他先是小心翼翼问候了秦朗的情况,确认秦朗被推入河中只呛了两口水,身体并无大碍之后,先松了一口气神色越发愧疚:“是我杜某教子无法,才让他犯下这等大错。两位若是不解气,杜文昌就在这里认打认罚,我绝不阻拦。”简嘉瞅了瞅倒在地上哭得直抽抽的杜文昌,换了戒尺之后,杜大人的这顿暴揍才算落到了实处。对方态度诚恳的道了歉,又当着他们的面揍了始作俑者,他们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继续动手了。秦易的想法同简嘉一样,他低头问秦朗:“朗儿,受伤害的是你,只有你有资格决定原不原谅他。你怎么看?”秦朗本想惯性地往兄长和姐姐身后躲,可看到家人眼中的鼓励,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逐渐坚定:“我不原谅杜文昌。”杜大人的面色僵了一下,苦笑着讨好秦朗道:“小郎君心中有气能理解,你说,杜文昌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秦朗抬眼看了看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杜文昌,又抬眼看了看范夫子和同门师兄们。思忖很久之后,他认真说道:“除非他能找回我的小书包,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人。”杜文昌愣了一下:“小书包?”什么小书包?萧子初凉飕飕的提醒道:“杜大人问问你家乖孙不就清楚了。”在杜文昌抽噎声中,杜大人一个头两个大。如果秦朗用的书包是镇上书铺中卖的那种也就好办了,大不了赔他一打,可是秦朗的书包是家里人亲手缝制的,而且还被水流冲走了。这,这让他到哪里去捞?杜大人苦着脸,看着秦朗的小脸陪着笑道:“小郎君,我们家杜文昌做错了事,也得到了惩罚。只是你的小书包已经被冲走了,实在难找回,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赔你十个书包行不行?或者你需要什么文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给你找来。”说完杜大人恳求地对着秦易拱拱手:“这位郎君,请你看在我们真心悔过的份上,劝劝你们家小郎君。或者你开个价,你们家的书包多少银钱,我们十倍补偿就是了。”秦易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们听秦朗的。”简嘉也跟着点了点头,“对,我们听朗儿的。”杜大人心里苦,面对眼神坚定的秦朗,他恨不得自己跳进河里捞书包了。就在众人静观事情发展时,就听门外有人唤道:“小郎君,你的书包找到了!”装了书包的木盆挂在了桥下的水草上,被范家庄的人捞了起来。看着还染着老鼠血的书包,杜大人松了一口气,他笑道:“小郎君你看,书包已经找到了,你能原谅我们杜文昌了吗?”